陸清寥無奈:“彆這樣,我沒有教訓你...”
他見她每多說一個字,她臉上的不安和局促就加深一分,隻得岔開話題:“我有些事想同你商議。”
他沉吟道:“咱們的親事,能否提前?”
之前太子強困阿月的事,他私下告知了太後,眼下知道此事的大抵就是太後威國公等幾個參與此事的人,但知道的人再少,到底也是被外人知道了。
隻有儘快定親,才能把這樁事沒過去,而且太子若是敢來強擄臣妻,文武百官的口水便能淹死他。
沈望舒似乎才想起婚約這回事,臉上出現了漫長的凝滯,表情漸漸浮現一縷迷茫。
陸清寥道:“我並無旁的意思,你年紀尚小,又未及笄,眼下成親自然是不能的,咱們可以先定親。”
但是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太子不會去洛陽的基礎上。
他間沈望舒神色複雜,溫聲道:“不過你父兄不在此處,縱使再急,也不好委屈了你,咱們入了洛陽城再議此事吧。”
沈望舒心尖猛地縮了下,眼眸轉動,隱隱有些不安,輕輕嗯了聲。
......
裴在野年少時陪祖母聽戲,曾聽過這麼一段旖旎的情詞‘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如飛絮,氣若遊絲...’,他當時聽完了隻覺著矯情的要命,對著宮妃和公主們嗤一句‘婦人多情’,便去和侍衛蹴鞠了。
那時候的他,完全不覺著,自己有朝一日,也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他睜著眼睛的時候,眼前儘是她扯著自己撒嬌的情景,待到閉上眼了,又止不住地浮現她和陸清寥恩愛濃情的畫麵。
她遇到高興的事了,會不會也興衝衝地和他分享?
難過的時候,會不會也摟著他掉眼淚?
這些以往明明都是他獨享的。
裴在野簡直不能再想下去了,隻要想想兩人在一起的畫麵,他心底便似冰火交織,一會兒滾燙灼人,一會兒又涼的透徹。
以往小月亮在他一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的時候,他確實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
他在汴州一日都待不下去了,第二日天不亮就帶著底下人,預備動身去洛陽。
未出威國公府的時候,不知哪裡,隱隱約約傳來輕輕女聲“四哥...”
裴在野驟驚了下,直接從馬車上一躍而下,麵有焦急:“小月亮!”
他也不顧葉知秋等人目瞪口呆,順著聲音的找了一時,終於在拐角處找到一對兒私會的婢女和侍衛。
裴在野目光如寒刃一般,把兩人刮了幾個來回,語氣極為不善:“你們可聽到有人喚了一聲‘四哥’?”
兩人早已嚇得呆若木雞,婢女哆哆嗦嗦地跪下:“是婢,婢方才喚的。”
裴在野沉默片刻,再開口時,聲音裡多了幾分惱羞成怒:“誰準你喚人四哥了?!”
那侍衛見不得愛侶被殿下這般沒頭沒腦的申飭,便挺身而出:“回殿下,阿芝和卑職已經成親一載有餘,卑職在家行四,按著咱們這一帶的規矩,女子都是要喚夫婿‘阿兄’或是‘阿哥’的。”
裴在野重重拂袖:“什麼狗屁規矩,以後都給我改口,日後誰都不準再稱這兩個字。”
侍衛心說這位太子殿下腦子彆是有毛病吧,他為難道:“可是殿下,這是咱們一貫的風俗了,不叫這個,還能叫什麼?”
裴在野不耐道:“愛叫什麼叫什麼,滾。”
侍衛兩口子對視一眼,誠惶誠恐卻又莫名其妙地走了。
葉知秋實在看不下去,忙勸道:“殿下,咱們早些上路吧,彆耽擱了時辰。”
裴在野這才沉著臉翻身上馬。
他去洛陽,確實有諸多麻煩,所以行事頗為低調。
但他再低調,有些人他也是不好瞞過的,就譬如齊皇後吧,她足有小半年沒見太子的麵兒了,太子不光是她繼子,更是她長姐的親兒子,她的親外甥,她心下惦念得緊,恨不能出行宮相迎。
她心裡盤算著迎接太子的事兒,本想叫上齊玥一道的,但齊玥畢竟不是太子正妃,她便先喚來在行宮隨侍的鐘玉禾,含笑道:“太子將來洛陽,他是平定了巴陵一事,得勝歸來,必要好生慶賀的,玉禾可要隨我同去相迎?”
太子竟要來洛陽?
鐘玉禾目光輕輕流轉,眼底抑製不住地露出絲喜悅,她乖巧應是,又主動道:“娘娘何不叫上齊家姐姐一道?太子和齊家姐姐情分甚篤,若能得見姐姐,定會高興的。”
齊皇後笑意果然更深:“你果然是好孩子,不枉我疼你這些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