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文帝從裴在野進來,就微妙地感覺到了不對,他可不是無的放矢的人。
直到裴在野說出這番話,睿文帝終於斷定了,不光是自己對沈望舒有意,自己這個魔星一般的兒子,也瞧中了她。
這讓睿文帝頗為詫異,沈望舒外貌雖極出眾,但旁的地方實在寡淡了些,遠不及她母親驚才絕豔,裴在野也不是那等隻看美貌的。
更何況,沈望舒還是陸妃的外甥女,裴在野因大齊後之死有多厭憎陸妃,乃至記恨他這個父皇,沒人比他更清楚了——或許,他隻是一時興起?
睿文帝心下升起些不快來,他往常已經對太子多有容忍了,甚至願意在他麵前放低姿態哄勸,可這並不代表他就是個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畢竟是帝王,他想要的東西,還沒什麼得不到的,就連清婉也...
偏在太子這裡,他屢屢折戟,現在就連個女子,他也要同他這個當父親的爭。
睿文帝頓了頓,才回過神來,臉上笑容溫和依舊:“你才回長安,手頭有不少事要料理,這事兒也不必麻煩你,朕派刑部的人去查清楚便好。”
他衝沈望舒招了招手,溫聲道:“望舒,過來,你不是想救你父兄嗎?”
雖然沈望舒眼下對自己頗為抗拒,不過睿文帝對自己頗有自信,時下男子多粗枝大葉,似他這般小意體貼的實在少有,更何況他還是帝王之尊。
其實睿文帝這般自信不是沒有道理的,他不過四十五六,更何況就算他七老八十了,富貴權勢也不會老。
不過沈望舒卻沒有半分動搖,她一張小臉白的越發厲害,身子瑟縮了一下,更往裴在野身後躲了躲。
裴在野見睿文帝還賊心不死,心下厭意陡生,神色卻越發平靜:“父皇,兒臣已經令人請紀世子寫了封書信,派人帶信去梁州了,父皇實不必再多此一舉。”
他確實跟心中的惡念較勁了一番,但既然已經做出決定,他當機立斷。
睿文帝沒想到他這般任意妄為至此,竟敢直接先斬後奏。
他笑容微頓。
但很快,他又笑悠悠地問:“太子非要忤逆朕嗎?”
他語音含笑,似在打趣,但話裡的意思卻極重。
父子倆話雖圍著這樁案子打轉,但他們心知肚明,兩人眼下爭的,就是紫宸殿裡這個少女。
紫宸殿內,氣氛一時凝固住了。
四角服侍的宮人見父子對峙,‘撲通’‘撲通’跪下來,脊背顫抖,垂著腦袋不敢抬頭。
沈望舒離得最近,在強大的壓迫力下,她有種在刀尖上行走的感覺,她覺著自己像是要在父子二人的爭鋒中被攪碎,冷汗把小衣浸透了。
同時她也知道,裴在野的壓力隻有比她更大的,他既是兒子,又是臣子,和他的父皇對上了,絕對落不了什麼好。
她不想讓他為難,想要跪下請罪——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裴在野就在她身畔,虛虛扶了她一把,不令她跪下,這才淡淡道:“兒臣不敢,隻是沈姑娘的母親陸夫人是祖母故人,祖母拿她當半個女兒看待,眼下陸夫人的兒子含冤受辱,女兒為兄長憂心,所以祖母才令兒臣妥善處理此事。”
睿文帝再一次頓住了。
裴在野提到了齊太後,令他清醒了幾分,從方才那種較勁的不愉中回過神來。
他話中還帶了清婉,更令他有些走神。
他目光落到沈望舒身上,似在權衡什麼,裴在野靜靜等他做出選擇。
很快,睿文帝就重新調整好了神色:“既然母後發話,你便去吧。”
裴在野瞥了眼沈望舒:“沈姑娘...”
睿文帝忍下腹腔中升起的憋悶,和氣笑道:“方才朕不過和望舒閒話兩句,她也的確該歸家了。”
裴在野行禮告辭,他回首看了眼沈望舒,沈望舒大眼和他對上,小貓似的,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離開。
睿文帝目送二人出了紫宸殿,他有些出神地凝望許久,才徐徐歎了口氣。
他突然想起一樁事,之前青陽說太子對陸妃的一位外甥女有意,還為此生出好大一場風波,太子為了那女子不惜把青陽送進廟裡,現在想來,青陽說的應當就是望舒了。
看來太子對她的在意,超過他的想象。
他心腹內侍走過來,低聲問:“殿下,要不要派人盯著沈姑娘...?”
睿文帝沉吟道:“容朕想想。”
沈家在他眼裡算不得什麼,現在太子摻和進來,他就得細細權衡,是否值得。
可她生的實在太像清婉,也隻有這樣的容貌,能聊慰相思。
......
裴在野和沈望舒徑直出了宮,等到宮外僻靜處,他帶著她上了自己那輛寬大的步輦,放下紫錦帷幔。
沈望舒抿了下嘴巴:“皇上...”
近來天氣實在太熱,她坐在他身邊,又令他升騰起一股燥意。
裴在野隻得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很快道:“放心。”
他父皇這個人他還是很了解的,睿文帝並不是自己這種強勢至極的性子,他性情圓滑,謹慎太過,好美色,卻不會把美色看得比權勢重。
他頓了頓,語調迅速地道:“我早上令紀玉津寫信給巴陵王府,現在這封信已經快馬加鞭送往梁州,巴陵王府要是不想讓他缺胳膊少腿,必然會放了你父兄。”這話說的倒跟綁匪似的。
沈望舒心裡頭萬分感激,連連道謝:“要不是殿下,方才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我爹和我大哥肯定也不能得救。”
她真是感激極了,激動地小小打了個嗝,有些哽咽:“我不知道怎麼謝你好...”
裴在野默了一瞬:“你真想謝我?”既然是她自己要謝,那也不能怪他吧。
沈望舒肯定地點了點頭,猝不及防的,就被他擁入懷裡。
他滿足地嗅著她發間的香氣,下巴懶洋洋地擱在她肩上:“這麼謝吧。”
他力道很大,幾乎要把她融在身體裡一般,勒的她腰肢生疼,她驚呼了聲:“殿下...”
他本來以為抱一下她,聊以慰藉便罷了,誰料心頭那把火越燒越旺,他禁不住低頭,隔著衣裳輕咬了一下她的肩膀,又一路向上,唇舌若有似無地擦過她脖頸,最後舔咬著她的耳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