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頓了下,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之前他說的多好聽啊,說不會再迫她做她不想乾的事,現在又沒她說話的份了。
她方才那些害怕忽然變成了憤怒,見他誓不罷休的架勢,她忍了許久的哭聲終於憋不住了,她一張嘴,‘哇’就哭了出來,她一仰頭,恨恨地咬在他的肩膀處。
肩膀傳來的細小疼痛終於讓稍稍阻止了他的動作,裴在野原本發熱的頭腦慢慢冷卻下來,他低頭看她。
她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落,臉上也沒有他以為的享受,反是微蹙著眉頭,大眼裡驚怒交加。
裴在野大口喘息,被烈酒刺激的發昏的頭腦終於清醒下來,他又是羞愧又是懊惱,臉上發燙,頗是艱難地道:“我不是...”
他才說了三個字,就頓住了。
他不是什麼?不是故意的?可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慚愧又挫敗,下意識地想去摟她,放低了身段去哄:“你沒事吧?我,我方才喝了點酒,不會再這樣了...”
沈望舒完全聽不進去,她猛地推開他,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跑了。
.......
她也不敢多待,匆匆穿好了衣裳就跑回了寢殿。
這麼一折騰,她又交替出了一身冷汗熱汗,澡都白洗了,她嘴唇被咬破了皮,一邊換衣裳一邊倒吸冷氣。
裴在野忽然要迫她生孩子實在是嚇壞她了,她根本沒有任何準備,沈望舒眼淚又嘩嘩往外冒,哭著哭著卻逐漸感到困乏,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醒來之後,發現天都黑了。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都是彆彆扭扭的。
她,她真是不想搭理裴在野了!
那日的事給她留下了不小的陰影,以至於裴在野主動來示好,她都板著小臉不想說話。
他還頗是艱難地道:“...這是白玉膏。”
他話裡帶了明顯的示好意味:“這是我親手配的膏子,我瞧你嘴唇破了皮,這藥抹上幾次就能好。”
他身段也比往日放低了,明顯有些垂頭喪氣,他捏了捏眉心:“那日我喝了些酒,席上又被人起哄,讓我儘快誕出嫡子來,所以我才...”
裴在野真是懊惱,那日真是昏了頭,才會做出那樣的事。
等酒醒了,他才發現自己那點惡念有多離譜,就算小月亮有了孩子被迫留下,那樣又有什麼意思?她一世也不能心甘情願。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要不說什麼嫡子不嫡子的,她沒準還能和緩點,聽他這麼一說,她又想起他那日說‘沒你說不的份’那副要把她拆吃入腹的樣兒。沈望舒更生氣了:“我不要你的藥,我也不要給你生小孩!”
不不不不,她就說!
她一時氣上心頭,聲音都抬高了幾分,見他還湊近自己,她身子打了個激靈,慌裡慌張推了他一下:“我也不要你!”
對於裴在野來說,這話實在是很重,他臉上掠過不可置信,甚至有絲不易覺察的傷心。
他強迫她抬起下頷,鳳眼眼尾泛著紅:“你不要我,你想要誰?”陸清寥嗎?
他嗓音透著戾氣,還有點不易覺察的委屈。
沈望舒被他的神情嚇到,瞪大了眼睛。
從她有些慌亂的眼眸中,他看到了自己挫敗又透著惱恨的神情,他手指收緊,唇瓣動了幾下,似乎想要說什麼。
他眸光黯了黯,薄唇緊抿著,一下抄起手邊的藥膏,一言不發地走了。
......
轉眼便到了上巳節前夕,睿文帝最好宴飲玩樂,早已宣布要在曲江亭擺宴。
齊太後宮裡新製了幾樣糕點,便喊沈望舒和公主王妃,以及一些關係親近的女眷過去嘗嘗。
沈望舒拿她當親祖母待,也沒太講究,一身青綠色的的常服就過去了。
自打那日起,就沒在一處痛快說過話,沈望舒覺著,裴在野似乎也發了脾氣,再沒來擾她。
這回齊太後單叫了她過去,裴在野倒是死皮賴臉地硬跟了上來,垂眸解釋:“這幾日東宮失和的流言已經傳出去了,我送你去太後那裡,也好堵住那些人的嘴。”
沈望舒想到那天的靡豔糾纏,心裡就彆扭得緊,兩人又大吵一架,她看了眼裴在野,鼻間小小地哼了聲。
兩人就這麼去了萬壽宮,內侍上前行過禮,又笑著道:“殿下和太子妃真是伉儷情深,連太子妃來品鑒個點心您都要跟過來,您放心,太後請了不少女眷,就連您的兩位表姐妹都來了,有的是人陪太子妃說話。”
裴在野憋了這幾日,早按捺不住,正愁不知如何跟她搭話,他先打發走內侍,然後對她道:“那些女子聚在一處,嘴巴碎得很,還有我那兩個表姐妹,更不是省油的燈。”
他故意嚇唬她:“權貴人家的女眷素來抱團排外,她們還不知怎麼聯合起來排擠你,欺負你呢。”他鋪墊這麼一長串,終於透出真實目的,他慢慢拋出一句:“可要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