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綠尖叫一聲,昏死過去。
裴在野先令人把她拖下去,目光這才轉向睿文帝和齊皇後:“父皇母後應當都聽清楚了,想必日後不會再因為捕風捉影的動靜,來懷疑我的太子妃?”
睿文帝和齊皇後沒想到裴在野這脾氣直接發作到他們身上了,兩人臉色都有些難看。
裴在野目光漠然地看了這夫婦二人一眼,向有些受驚的沈望舒伸出手,帶著她大步離去。
......
裴在野當真是一路快馬趕回來的,他本來就是懼熱體質,這時候已經出了一身的汗,回到東宮喝了兩盞涼茶方才好些。
他緩了口氣,先壓下火氣,安撫沈望舒:“彆怕啊,這回說清楚了,也發落了懷綠,想他們以後也不再敢質疑此事了。”
他又啜了口涼茶,冷哼了聲:“日後誰再敢提及此事,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
齊皇後那裡有齊太後敲打,倒是睿文帝,他真該想個法子提醒一下他了。
在帝後麵前處置了懷綠,雖然能清靜一年半載的,但這便是個膿瘡,一旦發作了,總要壞事。
沈望舒給四哥添這麼一麻煩,心裡怪過意不去的,歎了口氣:“幸好今兒狄尚書過來,說了我研製射虎弩的事,這才拖了一時,不然今天肯定要吃虧了。”
她也有些害怕,這事哪日再被翻出來發落,她情緒頗低落的,悶著頭不言語了,
裴在野伸手捏了捏她嘴角,硬是給她扯出個笑臉:“皇上既知道射虎弩是你所製,日後你還有大用,他對你定也會客氣些,再不敢肆意妄為了。”
她沒吭聲,拍開裴在野的手,倒是抬眼瞧了瞧已經暗下來的天色,心下掙紮。
裴在野滿身熱汗,已經把裡外的衣服汗濕透了,他皺了皺眉,正要去沐浴,忽然袖子被她牢牢勾住。
沈望舒心裡覺著對不住他,又有點不好意思,眼睛左右亂瞟不敢看他,這房還是早圓早完事,免得她提心吊膽的。
裴在野挑眉道:“乾嘛啊?”
沈望舒眼神不定,手卻牢牢拽著裴在野的袖子:“四哥,我們...”她臉一點一點變紅:“同房吧。”
裴在野仿佛被雷劈了似的,身子僵在了原地。
沈望舒見他沒反應,訕訕地撒了手:“你要不願意就算了...”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裴在野緊緊抱住,他勒的她骨頭疼。
他鼻息都重了,嗓音帶著強壓的興奮,摟著她翻來覆去地問:“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想和我同房?”
沈望舒心裡也頗緊張,但還是點了點頭。
她也喜歡小孩啦,見了永嘉公主生的小表弟之後,她也想弄個孩子來玩了,而且過了這麼些日子,她覺著自己應該能克製對那事的畏懼了。
裴在野眉眼都飛揚起來,還是摟著她不撒手,一字一字地道:“好,咱們現在就同房。”
沈望舒怪鬱悶的:“那你能不能先撒手,你一身汗都弄我身上了。”
裴在野聽她無意的抱怨之言,喉結卻上下滾了滾。
他惡劣本性又犯了,貼在她耳邊,低喃:“我想弄到你身上的可不止是汗……”
沈望舒肯定沒聽明白,裴在野在她臉頰重重親了一下,才鬆手大步去了湯池。
他回來的飛快,不過被涼水一激,發熱的頭腦終於有些冷卻,他屈指輕敲了下銅管,向外吩咐:“去把窖藏的桃花酒端一壺上來。”
等桃花酒端進來,他親自給她倒了一盞:“喝吧。”
沈望舒不明白這是個什麼意思,迷茫道:“為什麼要喝酒?”
裴在野頭疼地捏了捏眉心,隱晦地道:“我儘量輕柔些,但女子初次難免會不適,微醺之後便沒那麼難受了。”
這話直白點就是‘我太厲害了,怕傷著你’,不得不說,裴在野對自己的能耐還頗有自信。
而且小月亮已經很懼怕這事兒了,他之前和她親近,她不是手腳冰涼就是渾身緊繃,他不想再讓她對此避如蛇蠍的。
之前女官教導房中事的時候都在掉書袋,沈望舒聽的雲裡霧裡的,聽他這麼說也是半懂不懂,不過既然四哥懂得多,她就聽四哥的,她低頭多喝了幾盞,臉頰一層緋色暈開。
她撐著腦袋,喃喃道:“四哥...”她見他有些急躁的樣兒,不禁縮了縮:“四哥。”
裴在野被她一喚,鳳眼烈焰驟然燎動,身子緊繃的就像一隻拉滿的弓弦,這是精神極其興奮的一種肢體征兆。
他深吸了口氣,竭力壓抑住不正常的心跳,打橫將她抱起。
......
沈望舒飲的那壺桃花酒是內侍小春送來的。
他也是打小就跟著裴在野了,極得裴在野信任,他擔心太子和太子妃飲酒之後還有什麼吩咐,便在殿外候著。
寢殿裡傳來一陣令人心神搖曳的絮絮低語聲,不過小春極有分寸,並不似懷綠一般大膽探聽,反而主動招呼著底下人,一並退遠了些。
寢殿裡讓人心跳的聲音斷續了約莫兩盞茶,小春正琢磨要不要退的更遠一些,不能壞了太子和太子妃的興致,他忽然就見寢殿的小門猛然被推開,珠簾一下被人撩起,裴在野幾乎是倉皇地大步走了出來。
小春發誓,他從自家無所不能的殿下臉上看到了震驚,狼狽,羞恥,難以置信等等諸多情緒,殿下衣衫不整,沒臉見人一般的大步跨出。
他正躊躇著不敢上前,太子妃忽追了出來。
太子妃也是一臉迷懵:“四哥,你怎麼了啊?”
剛才四哥剛才跟被鬼攆似的,突然就起身離去,把她嚇了一跳。
裴在野兩盞茶之前才把自己厲害的話說出去,沒想到轉頭就丟了大人,還丟了兩回!!他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怕被她恥笑,頭腦一熱,轉頭就走了。
他見她一臉惶然,才發現自己驟然離去嚇著她了。
他緩了緩神色,慢慢把唇角往上提了提,幫她攏了攏衣襟,若無其事地道:“沒事,你去睡吧。”
沈望舒一頭霧水地被他哄了進去——咋地?四哥這是發癔症了?
她回到床上,想起什麼似的:“四哥,我們這是同過房了吧?”
裴在野:“...”
他覺著自己心頭滴血,但為了男人的尊嚴,還不得不揚了揚唇角:“算。”
沈望舒眼睛一亮,原來沒她想象的可怕嗎!她興衝衝地問:“那我是不是要有小娃娃了?”
裴在野:“...”
他心尖插滿了刀,再聽不下去了,拿被子把她一裹:“睡覺!”他都那樣了,生個屁!
......
自信多年的裴在野一下子失去了引以為傲的資本,他失眠了一宿,第二日早起把事情全退後,請了多年培養的心腹林太醫過來,表情複雜地問道:“我有一個朋友...”
他竭力委婉地道:“頭次和夫人同房的時候,還沒進去就出來了,這是怎麼回事?”
林太醫問道:“您那位朋友不是腎臟不好?以至萎靡?”
裴在野想也沒想就厲聲道:“不是!”他努力調整了一下神色:“他平時絕對不會這般。”
男子頭次也難免生澀,找不對地方的,早出精的,進不去的。林太醫一聽就明白過來,笑:“這是在所難免的,您勸您那位朋友不必心急,床帷間切記不可太過激動,日後慢慢就好了,也不必服什麼湯藥。”
他和裴在野相識多年,不禁打趣:“殿下所說的那位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裴在野:“...”
滅口吧。
林太醫說完自己先否了,搖頭笑道:“我觀殿下鼻翼豐隆,長眉濃冶入鬢,肢體修長有力,定是一雄偉丈夫,怎麼可能是殿下呢?”
林太醫這人還怪不要臉的,之前隨軍的時候無意中偷瞧過太子洗澡,所以這話說的頗為篤定,更彆說太子自小就是神力,所以太子這問的肯定不是自己啦。
裴在野:“...”
他先打發走了林太醫,還是不怎麼放心,在殿內來回踱步許久,差點把地磚都給磨平了,這才終於下定決心——給自己算了一卦。
四書五經裡就包含《周易》,他對易學自是精通的,不過他頗厭虛無縹緲的神鬼之道,絕不許宮裡出現卜算之事,這回都給整的開始借助卜算了,可見這事給他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陰影。
他定了定神,按照時辰起卦——寶珠落於龜位,大吉,絕非虧空之相。
也就是說他應該沒毛病。
但...裴在野想到自己昨夜的表現,不由陷入沉思。
......
沈望舒倒是沒他想的那麼複雜,她以為昨夜便算是成事了。
她想著昨夜和四哥親親貼貼,臉上不由得有點熱熱的。
因為做夢的緣故,她總是對裴在野的親近有點不自覺的抗拒,但昨夜兩人那麼親近,她居然沒有再哭了,隻是覺著不好意思。
她手腳常年冰涼,四哥身上卻熱熱的,肌膚光滑緊實的跟緞子一樣,讓她十分的熨帖。
沈望舒想著想著,臉上都快冒煙了,忙把臉藏在被子裡,噗噗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