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端午該帶這個的,不過端午那陣出了不少事,她最近才得空編這個。
裴在野想到自己去年的長命縷還是搶貓的,心下不由一喜,麵上還裝模作樣地道:“這是單我一個人有,還是彆的人都有?”
去年她編的長命縷,齊太後有,陸清寥有,宮裡的女官內侍也有,就連那隻死貓身上都有,獨獨他沒有!
沈望舒隨口道:“本來是給祖母編的,取個長命無災的好兆頭。”她見裴在野眯起眼,忙道:“不過你的花樣是獨一份,我特意給底下編了一隻蛐蛐樣的墜子!”
她把長命縷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了晃,底下果然墜著一隻小蛐蛐:“你看~~”
由於待遇飛速提升,裴在野心裡一下子舒坦了,伸出手腕,揚了揚唇角:“你給我戴上。”
兩人剛說完話,外麵就有下人去請兩人用晚膳。
許氏聽說太子來了沈府,本來有心奉承討好,沈長流瞧出她的心思,直接分了桌,請裴在野和沈望舒單獨去後麵的花廳用膳。
席麵上,裴在野本來有心顯擺一下自己的長命縷,卻聽沈長流對沈望舒感歎:“...咱們該備份厚禮給陸統領的,你長兄去平州遊學卻遇到戰事,這回若不是陸統領相救,你長兄不一定能平安回來。”
裴在野不悅地眯了下眼,卻不好多說什麼。
沈望舒點頭:“是該給表哥置辦點厚禮,聽說他在平州乾得不錯,最近又升遷了。”
她說完才後知後覺地看了裴在野一眼,硬生生地扯開話頭:“爹,表哥都一升再升了,你再翰林乾的也不錯,咋不見你挪一挪呢?”
裴在野即便再不喜陸清寥,也不屑於在他仕途上動什麼手腳,他足夠高傲,也足夠自信,哪怕陸清寥再出眾,他也能彈壓得住他,故而陸清寥升遷之路頗為順暢,現在已經是鎮守平州的幾個將軍之一。
不過他想到一年前陸清寥曾對小月亮說過,等他出人頭地了要接她去平州,他心裡又開始咕嘟咕嘟冒酸水。
沈長流先道:“平州那邊戰事多,機會也多,不過說來也怪,端午的時候平州捷報傳來,說陸統領大勝北夷,皇上本欲重賞他的,他卻說此戰可能有些蹊蹺,還需他細查,所以主動辭了賞,我總覺著有些古怪。”
裴在野微微頷首,他也派探子去查了,隻不過眼下還沒回信傳來。
沈長流聽沈望舒問他前程,隻搖頭笑:“升不升的倒也無妨,我隻盼著家裡能夠平平順順的便好。”
他現在發現了,睿文帝不止是不喜他,對他可以稱得上厭惡了,他甚至懷疑,若非有太子嶽丈的身份在,睿文帝會毫不猶豫地把他發配到哪個窮鄉僻壤去。
這讓他微妙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但又想不出根源在哪。
裴在野疊指輕敲桌麵,忽出聲道:“既然翰林多事,年後嶽父便平調去兵部,如何?”
沈長流訝了下,微微搖頭,正要開口,沈望舒已經道:“不成,那也太紮眼了,再說我家也不是貪慕富貴的人,現在這樣就挺好。”
她可不想步齊家的後塵,齊家不就是因為不知足,總是跟太子要這要那的,這才致使他徹底寒心,與舅家幾乎分道揚鑣。
裴在野眯了下眼,唇瓣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又硬是按捺住了。
他的確存了些和陸清寥一較高下的心思,陸清寥能幫沈家人,他這個做太子的難道不能?
嚴格來說,小月亮現在已經是他的人了,他也不必再和陸清寥相爭,隻是想到他對她是一路連哄帶騙的,對比陸清寥堂堂正正的婚約,他就油然而生一種彷徨不安之感,仿佛在陸清寥麵前矮了一頭似的,這種感覺令他卑怯又暴躁,久而久之,竟成了他的一塊心結。
所以他曾經才會有事沒事就提一嘴陸清寥,試探在她心裡,他到底重要不重要。
不過他現在長進許多,到底是忍住了陰陽怪氣的衝動。
一家人吃完飯,裴在野主動提出要留住,沈長流忙令下人去收拾屋子了。
折騰完這一遭已經入夜,沈望舒早就困了,卻還是沒有睡覺,而是讓芳姑姑幫忙取出一堆瓶瓶罐罐來,坐在妝鏡前開始塗塗抹抹。
裴在野一臉古怪:“大晚上的你還化妝?”
沈望舒從鏡子裡衝他做了個鬼臉:“什麼化妝,我這叫保養!祖母說了,女子保養就該從十五六歲的時候開始,這樣才不會老得快,她老人家還給我了十幾個養顏的方子!”
裴在野本來想嘲笑她,聽她說不會老得快,他神色忽然動了下,撫著下巴若有所思。
他最近老是跟蘇首輔陳次輔那幫老頭子一起議政,他都覺著自己跟著變老了,他本來就比小月亮大四歲,她萬一嫌棄自己人老珠黃怎麼辦?這可萬萬不行!
沈望舒不留神把花膏倒多了,蹭在臉上心疼的直叫喚:“哎呀,太浪費啦!!”
裴在野一張臉忽然湊過來,用臉頰蹭了蹭她的臉,把多餘的花膏蹭到自己臉上,然後皺眉嫌棄:“有點膩。”
沈望舒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塗自己的養顏膏,鬱悶道:“你一個大老爺們乾嘛啊?”
裴在野雙手環胸,抬了抬下巴:“男人就不能有愛美之心了?魏晉時還有傅粉何郎,我用的不過是你剩下的一點膏子罷了!”
他一定要比陸清寥和其他男人都年輕貌美,這樣小月亮才不會移情彆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