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地覺著,得虧自己這個冤大頭跟了他,不然他就等著打一輩子光棍吧!
她又急又氣的,急著找回場子,抄起浴桶裡的水瓢就舀水往他身上潑,兩人莫名其妙地就打起了水仗,裴在野全身衣裳都濕透了,浴桶裡的水也隻剩下小半。
還是裴在野怕她凍著,用寬大的巾子把她包裹起來,又令下人把地龍升的更熱些。
裴在野又取來一塊乾淨的巾子,細細幫她擦著頭發,擦著擦著他又覺著手癢,有一下沒一下地勾著她的柔軟長發把玩。
兩人也不知怎麼打鬨的,最後姿勢變成了裴在野腦袋枕在她腿上,修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她半乾的長發,他似乎還覺著不過癮,給她發尾係了顆鏤空銀球,拿手指彈著玩。
沈望舒:“...”真想打他啊。
她有樣學樣,重重揪了把裴在野高束的長發,特彆不高興地道:“你怎麼跟七月一樣一樣的。”關鍵他這麼大個兒,破壞力和討人嫌的程度可比七月厲害多了。
裴在野頭發被拽,疼的嘶了聲,這才挑眉道:“七月是誰?”
沈望舒還買了個關子:“等你回去就知道了。”
一般來說,裴在野心情不好的時候會變得特彆煩人,當然他心情好的時候也挺煩人的,不過煩人的程度不一樣,她猶豫了下,問道:“你咋了啊?”
裴在野冷哼了聲,捏了捏她的臉,這才道:“要不是瞧在你的麵子上,我早不容陸清寥活在這世上了。”
她皺著臉拍開他的手,終於問出了憋在心裡許久的問題:“表哥...真的是細作?”
裴在野微微抬起身,臉埋在她頸窩間,重重吸了一口,這才覺著心中躁意消散了不少。
他道:“目前不是。”
沈望舒聽不懂了:“目前?”
裴在野撇撇嘴,又埋在她發間吸了口,這才淡淡道:“看他如何抉擇了。”
那主意是不錯,但也不是非用反間的主意不可,但對陸清寥,他總得試上一試。
.......
裴在野並不是磨蹭的人,他既說了要放陸清寥,當天便解了他的禁,連同那些看著他的人也一並退的乾乾淨淨。
他回到自己辦差的衙署,一進入就有不少部下滿麵笑意地搶著和他說話,還約了他晚上喝酒。
陸清寥縱心情沉重,但瞧見這些兄弟友朋,臉上也不覺微微帶笑,就衙署大門到他內寢這麼短短幾步路的功夫,他一路跟著打著招呼走過去,竟花費了小半個時辰才走到。
他一進內室,忽聞見一股淡淡的忍冬清香,他臉色微變,忙掩上門窗,確定無人了之後,才把目光投向書架的一本兵書上。
他細細翻開,果然見其中夾著一張帶了淡香的字條——“陸家何去何從?”
陸清寥心頭一點點沉了下去。
裴在野有一點說的沒錯,他那個姐姐,的確非常厲害,一是能在如今的情勢下,把字條成功放在他內室,二是字字直擊人心。
陸家何去何從...
他又該何去何從?
答應裴在野嗎?
就算裴在野大度,即位之後不會再和陸家計較,但也絕不會幫著護著陸家,這樣一來,那些曾經為了幫大殿下辦事,得罪過許多人的陸家人,立刻就會遭到清繳,若陸家因此覆滅,他日後九泉之下如何麵對先祖?投靠陸清詞,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還有...他能把年少時幫著他護著他,甚至為了救他,被拐子拐走,在外顛沛流離多年的長姐坑殺了嗎?
拒絕裴在野嗎?
可他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候,就是每次大勝之後,將士百姓圍著他歡呼慶賀,他怎麼可能幫助北夷去傷害這些人。
他這一生,都是兩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