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色方麵,她對裴在野十分有信心,隻是頭疼:“他怎麼就長了那麼一張招蜂引蝶的臉?”
孫姑姑下意識地接話柄:“...和一張人神共憤的嘴。”
她說完忙捂住嘴,齊太後瞪了她一眼,自己撐不住也笑了。
......
沈望舒和趙三娘子其實不大熟,不過人來了,她也得好生招待,兩人一塊說話下棋什麼的。
一盤還沒下完呢,裴在野就已經進來了,他一邊解開披風,一邊問道:“今天用過膳了嗎?診過脈了...”
他話才說了一半,目光落到趙三娘子身上,輕輕皺了下眉。
沈望舒介紹道:“四哥,這是趙三姑娘,來陪我下棋的。”
這也是趙三姑娘趕來的時候不好,自沈望舒懷孕以來,裴在野就一直疑神疑鬼緊張過頭,冷不丁見著一個妖妖調調的女子,心裡那根弦猛地繃緊了。
不過他在人前還是給足了小月亮麵子,沒有當初鬨出來,隻是端了一盤削好的水果放在沈望舒手邊,溫聲道:“你玩吧,我去書房看書了。”
有未婚小娘子在,他也不好在房裡多呆。
他淡淡一眼掃過趙三姑娘,對沈望舒微微一笑:“有什麼事記得喊我一聲。”
沈望舒拿腦袋頂了他手臂一下:“知道啦知道啦,你比我娘還囉嗦~”
裴在野輕笑了聲,轉身走了。
這樣的溫柔體貼,哪個女子能不動心?趙三姑娘瞧的心神浮動,看來母親說的沒錯,新帝果然改了脾氣。
改了脾氣的皇上一進書房,臉色立刻垮下來,已經在腦海裡腦補出無數唆使挑撥下毒離間的大戲,總之現在在他眼裡,全世界都要欺負陷害小月亮,他耳朵貼在牆根上細聽,準備一有什麼不對,立刻衝出去解救小月亮。
偏偏他偷聽了一時,也不見外殿有什麼動靜,隻有極輕的落子聲。
他按捺不住,一會兒端茶一會兒倒水的,時不時就去外間掃上幾眼,宛如一個標準的賢夫良父。
如果他沒瞧錯,這個姓趙的至少浸淫棋道三四年,眼下已經贏了小月亮三盤了,眼看著要贏第四盤,這是故意趁著小月亮懷孕了腦子笨就來欺負她?
他心頭一琢磨,頓時不樂意了,目如冷電,狠狠一眼瞪了過去。
趙三姑娘給他嚇得一個哆嗦,手裡的棋子掉落,一下子落在死路上。
沈望舒方才輸的怪沒麵子的,眼下終於扳回來一局,長舒了口氣,客氣道:“三姑娘棋技高超,難為你陪我這個半瓶水下這麼久了。”
趙三姑娘被裴在野方才那一眼看的心驚肉跳,但還是有些不死心,轉身接過侍婢遞上來的錦匣,抿唇一笑:“這是臣女親手做的槐花酥酪,臣女無甚本事,便隻能獻上一點心意了,希望娘娘和皇上喜歡。”她說到皇上二字時,眼波微微流轉。
她要不拿出這盒點心還好,一拿出來,原本就緊張過頭的裴在野一下子炸了,一步向前,審犯人似的:“這酥酪是你何時做的?旁邊可有人見證?槐花在哪裡采的?酥酪又是在哪買的?”
憑他圍觀宮鬥十餘年的眼光來看,這點心絕對有問題,她一定是想給小月亮下毒!
他越說越覺著是那麼回事,怎麼看怎麼覺著姓趙的臉上寫滿歹毒,揚聲道:“林太醫何在?試毒!”
沈望舒:“...”
趙三姑娘有些心思不足為怪,下毒那是萬萬不敢的,再說她也沒必要啊!
要說她方才還在心裡對裴在野如今的溫柔秉性暗自傾慕,沒想到他一下子又凶神惡煞的,她手指一抖,錦盒裡的吃食一下子打翻在地。
裴在野怕碎瓷傷著沈望舒,連忙護著她倒退幾步,麵色異常冷冽:“你想存心謀害皇後?”
他邊說邊一腳踢開碎瓷,不給姓趙的持凶器傷人的機會。
沈望舒:“...”
趙三姑娘雙膝一軟,撲通跪倒在地,沈望舒一下子頭大,先把趙三姑娘打發走:“沒事沒事,你先回去吧。”
裴在野一時沒能攔住,冷哼了聲:“你倒是心大,萬一有事呢?”
他忍不住數落她:“讓你離這些亂七八糟的人遠點,你就是不聽,你現在是雙身子,鬨不好便是一屍兩命!先帝後宮裡,這樣的事還少嗎?”
光他知道的後宮女子懷孕時的命案就有七八起,但凡代入一下,他都覺著膽寒。
他越想越後怕,厲聲叮囑:“最近不要去水邊,仔細有妃嬪推你入水,如果不慎落了水,立刻喊我過來,其他妃子給你的吃食也不許亂吃,你要真想吃什麼,等我回來給你做,還有...”
沈望舒不得不打斷他,指出一個關鍵問題:“咱們後宮沒妃嬪。”
哎呦喂,四哥最近這是嚇傻了啊!
裴在野一下子給撅住了:“...”
他重重拂袖,惡聲惡氣地道:“反正這世上除了我和祖母之外,其他人都不可信!”
沈望舒知道他對懷孩子這事兒有心結,忙不迭給四哥順毛:“四哥四哥,我沒事啦,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在這兒呢。”
可憐她這個孕婦還得給裴在野治療心裡頭的毛病,她伸手環住他,仰起臉問:“四哥,你最近到底怎麼了啊?”
裴在野腮幫子鼓起,顯然是緊緊咬著牙關,好像在跟自己較勁一般。
他緊緊皺著眉,沉默了會兒,才反手抱住她,把臉埋在她頸窩裡:“我總覺著...我做的還不夠好。”
隻要小月亮一離開他的視線,就覺著這兒也不好那兒也不是,一會兒怕她摔了,一會兒憂心彆人要害她,總之哪哪都有問題。
他有點沮喪:“我不是當爹的料。”
沈望舒腦袋抵在他懷裡,拱了又拱,她騰出一隻手來輕拍他脊背:“彆這麼說,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她捧住他的臉左右‘吧唧吧唧’各親了兩下:“在我眼裡,彆人還不如你的一成呢!”
裴在野表情鬆了鬆:“真的?”
沈望舒肯定地點頭。
裴在野得寸進尺:“那你說我是這世上最好的夫君,我就信了。”
沈望舒:“...你不要得寸進尺!”
裴在野眼尾又開始泛紅,咬牙道:“這都不願意說,你方才果然是騙我的。”
沈望舒:“...你是這世上最好的夫君!!”
......
趙三姑娘那邊給裴在野一通發作嚇了個半死,連哭帶嚎地隨母親回家了,趙國公家再惦記妃位,見裴在野這樣,也不敢再逼家裡姑娘了。
不過她這人有一點好,她倒不是獨喜歡哪個人,她就喜歡溫柔款款那一類的,裴在野對她凶神惡煞,她除了害怕之外,倒沒啥黯然傷神的,也沒想著再糾纏不休。
等緩了兩天,她才慢慢回過味來,聖上不是脾氣變好了,是隻有在沈皇後麵前,他才願意收斂一身的戾氣。
總之這事兒給趙三姑娘嚇得夠嗆,還小病了半個月,這期間少不了有幾個閨中密友來探望她,她自然要說幾句那日的遭遇,也不知道哪個缺德冒煙的,再次把裴在野凶神惡煞的名聲傳了出去,而且這次傳的更離譜,幾個月之後,貴女圈人人都說裴在野一頓要吃八個小孩。
這下子,再沒人敢惦記妃嬪之位了。
裴在野當然不關心這些,經過上回小月亮堅持不懈地哄了他一下午,他總算能勉強克製自己的焦慮緊張了,偶爾才背著小月亮爆發一回。
總之在兩人安安穩穩小打小鬨的時光裡,沈望舒日漸顯懷,終於快到了要生產了日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