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在撒謊上沒有半點天賦,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支支吾吾地道:“不,不用了...”
幸好班主任也沒多想,讓她趕緊坐回座位了。
樂康悄聲問:“怎麼遲到了?”
沈望舒一邊累的趴在桌上喘氣,一邊道:“早上起晚了,又被車晃了一下,害的我早飯都沒吃。”
樂康頓時不樂意了:“什麼啊?誰的車?害你遲到的人跟你道歉了沒?”
沈望舒鬱悶地搖頭:“人家好像都沒發現把我晃了,”她憑借全省第一的記性,報出一串車牌號:“這車主人是誰你認識不?”
樂康的表情一下從不高興變成了複雜:“那個小霸王啊...”她擺了擺手:“算了,你彆理他們了。”
兩人才說了幾句,早自習的下課鈴就響了,沈望舒的肚子也跟著叫了兩聲,軟趴趴地癱在桌上:“好餓呀。”
X中為了保障這些富二代權二代們的飲食衛生,附近根本不許開小飯館,兩個食堂倒是有不少吃的,聽說還請了米其林三星大廚掌勺,可惜定價壓根不是她能負擔得起的,她上學一個月了,去都沒敢去。
樂康從書包裡取出飯卡給她:“算了,不扯彆的了,你快趁著四十分鐘大課間去把早飯吃了,不然小心低血糖又犯了。”
沈望舒還想抗一會兒,不過沒吃早飯加上劇烈運動,她這會兒已經頭暈目眩的,結果樂康的飯卡:“愛你!!算我借你的,回頭還你!!”然後暈暈乎乎地就走了。
現在正是早飯的點,食堂裡頭人不少,x中的飯堂果然也繼承了x中一貫奢華的風格,中日韓歐美各國風味的美食都有,沈望舒這個小土鱉瞧的一愣一愣的。
她猶豫了下,走到中餐窗口,問大師傅:“師傅,最便宜的菜是哪個啊?”
大師傅似乎沒在x中見過這樣的小窮鬼,不由愣了下,又哈哈一笑,在電腦上給她選了價格最低的套餐。
沈望舒下意識地刷卡,一看金額,三位數,嘶...
就在她黯然傷神的時候,食堂裡莫名安靜了下,不少學生齊齊看向門口方向。
沈望舒被這種奇特的氛圍感染,也好奇地探頭看過去。
門口烏泱泱一片學生進進出出,不過有道身影極為紮眼,他比旁人高了一大截,頭發稍長,碎發淩亂,腦後還專門留出一把長發,用銀環束著,發型有點像漫畫裡的男主角,左耳上打著一枚月形耳釘,反射著淡藍色府光芒。
他手臂上還紋了銀灰色的紋身,好像是什麼符籙,紋路詭美奇特,有種賽博朋克和修真玄學雜糅衝撞的矛盾美感。
由於他人是逆光站著的,倒也看不清眉目,隻能看出他校服穿的鬆鬆垮垮,扣子也沒扣整齊,一手插在褲兜,通身透著一股桀驁霸道。
長發,耳釘,紋身...
沈望舒一下子想起了初中收了她三十七塊八毛六保護費的幾個二流子,嫌棄地扁了扁嘴巴,悶頭繼續吃飯了。
裴在野鳳眼上挑,天生就帶著譏誚傲慢的弧度,他目中無人地走進人流,食堂門口擠擠挨挨的人群自動散開一條道,遠看就跟夾道歡迎似的。
葉知秋就在他旁邊,也跟著享受了一把夾道歡迎的待遇,嘖嘖說著風涼話:“有必要這麼怕你嗎?”
他和裴在野是從小一塊長大的發小,憑良心說,裴在野樣貌出挑,學習也好,出身更是厲害,按說裴在野這樣的人,走到哪裡都該受異性歡迎才對,可他硬是憑著一張臭嘴和陰晴不定的狗脾氣把自己從萬人迷作成了萬人嫌,方圓百米之內,妹子絕跡。
裴在野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低頭摩挲著手臂上紋的符籙——從早上開始,他紋身的地方就隱隱發熱,好像那個重要的人即將到來了。
葉知秋目光也順著落到他的紋身上,不由感歎:“這麼多年了,我還是得說一句,你這玩意真酷,趕明我也紋一個護身符。”
裴在野斜了他一眼:“早跟你說過了,這是能連接前世今生的符文,你懂個屁。”
他突然瓊瑤起來,摸了摸下巴:“我從小就覺著,我好像在等一個人。”他唇角不覺翹了翹:“而且我能感覺到,她快來了。”
葉知秋給他麻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搓了搓手臂。
“都讓讓。”他嗓音輕狂,也不顧這裡人來人往的,居然在學校飯堂裡地毯式搜尋起來。
難得他這麼霸道居然沒挨揍,所過之處周圍人都紛紛避讓,走到哪裡都能換來一片鴉雀無聲。
沈望舒麵前的光突然暗了下來,那人居然在她這一桌停下,拉開了對麵的椅子。
裴在野彎腰,眼睛眨也不眨地打量著她,隨便找了由頭搭話:“學妹,這兒沒人坐吧?”
葉知秋不忍直視地挪開眼,這搭訕借口爛的,沒眼看。
沈望舒有點迷茫地抬頭,正對上一雙流光瀲灩的鳳眼。
長發,耳釘,紋身,渾身霸道狠戾...剛才食堂門口那個二流子?!
她猛地睜大了眼,下意識地摸了摸兜裡二十塊生活費,才緊張道:“沒,沒人。”
人心不古世風日下,長這麼好看居然也去當流氓。
裴在野兩手托腮,專注地看著她。
她眉眼明豔,一雙桃花眼又大又長,嘴唇卻粉嘟嘟的,像是引人采擷的花瓣一般。
他眼眶莫名開始發熱,感覺自己要落淚了,於是沒出息地暗暗攥緊了拳頭。
儘管還不知道她是誰,但他已經非常確定了,她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沈望舒被他看的發毛,咽了咽口水:“學長,你有事嗎?”
裴在野強按住快跳的心臟,不動聲色地調整了一下姿勢,確保每一根頭發絲都被陽光照耀的熠熠生輝,才低沉地道:“有事。”
他努力把嗓音壓低,試圖壓出勾人的氣泡音。
這是兩人的第一次相見,他一定要給她留下一個集俊美睿智深情於一體的完美印象!!
他心裡緊張得快要住院了,麵上還不得不撐起一副遊刃有餘的姿態。
他驟然靠近,無限地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唇角勾出一個自以為很有魅力的笑容。
他喉結滾動了幾下,脫口道:“學妹,談戀愛嗎?”
沈望舒:“?”
裴在野耳根燙的厲害,還是擺出一副嫻熟臉,抬了抬下巴,迫不及待地開屏:“我叫裴在野,身高188,今年十七,家境不錯,成績自從入學以來一直是年紀第一。”
他又怕沈望舒以為自己是書呆子,又補充道:“我還會彈鋼琴彈古箏彈吉他,會畫國畫素描油菜花,能打籃球踢足球打台球...等等,隻有你想不出來的,沒有我不會的,談嗎?”
沈望舒完全不能回神:“??”
她表情裂開:“不談!”
裴在野身子一僵,情緒跟坐過山車似的,從高處直直跌落,堪稱飛流直下。
旁邊葉知秋捂住臉,沒眼看。
沈望舒長這麼大沒被人這麼直白的調戲過,一時又惱又臊,大幾百的她也不敢吃了,抓起飯卡一溜煙跑了,跟背後有什麼洪水猛獸似的。
x中風氣相對開放,談戀愛的人不少,不過對於沈望舒這種乖學生來說,早戀什麼的跟觸犯天條也差不多了。
她急匆匆跑了一段,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她愣了下,接起電話疑惑道:“媽?”
沈媽媽怕影響她學習,一般不會在上學時間給她打電話,電話那頭久久沒有聲音,隻有沈媽媽沉重的呼吸聲。
沈望舒一下子被嚇到了:“媽?你咋了?你說話呀,你是不是出啥事了?”
沈媽媽勉強調整好情緒,聲音透著一股疲倦:“不是我,是你裴叔叔。”
她聲音複雜極了:“他騙了我。”
沈望舒嚇了一跳:“你們不都打算結婚了,裴叔叔怎麼能騙你呢?”
沈媽媽沉默半天,忽然問道:“你知道寰宇集團嗎?”
沈望舒不知道話題怎麼轉到這上頭來了,還是點頭:“知道啊,哪有人不知道寰宇的?”
寰宇集團由齊秀女士一手創立,主營項目是信息與通信技術和航天產業,如今已經是家喻戶曉的世界五百強企業,沈望舒就想著念到碩士然後去寰宇工作嘞~
沈媽媽歎了口氣,有點無語地道:“他今天才來向我坦白,他是齊董事長的獨子,還有他那個兒子,也不是什麼普通小孩,齊董事長對孫子很是看重,不過那孩子是出了名的脾氣不好,還上過社會新聞。”
沈望舒仿佛兜頭被人潑了一盆狗血,傻了。
寰,寰宇集團董事的兒子要當她繼父?
至於那個繼兄,沈望舒倒是沒什麼感覺,她又沒有見過。
沈媽媽在電話那頭道:“那孩子以後就是你的繼兄了,我是擔心你。”
再婚夫妻,最看重的就是兒女關係了,她本來想著兩邊都是普通人家,結了婚以後她也肯定會拿那孩子當親生的待,還叮囑望舒要對哥哥客氣厚道一些。
誰想到兩人馬上都要領證了,突然爆出這麼大一狗血來,她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閨女該怎麼辦,以後和繼父繼兄怎麼處。
那樣的人家,本來就不是他們普通人家高攀得起的。
這麼一想,她婚都不想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