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狂信徒的話鎮住,中原中也怔了片刻,脫口而出,“……她難道就是你們等待的黎明嗎?”
這個“她”指的是誰,二人心知肚明。
帕斯卡伊坦然地點了點頭。
“是的。我們堅信她會帶領我們走向最正確的道路,迎來最終的結局。”
“——所以我們不會違背她的命令,也將永遠遵循她的意誌。”
他彎起那雙翡翠綠的眼睛,耳垂上豔麗的金色耳環叮當相撞,語氣平靜低緩。
中原中也剛才被小鹿禦鈴子關於首領的見解鬨得滿心矛盾,現在又被狂信徒虔誠的態度狠狠地刺激到,想到自己同伴們的言語和態度,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還是不懂他們的相處模式。
“你就不怕她會讓你們去送死嗎?”
中原中也聲音止不住上揚,“她看待你們的目光不平等,也沒有強大的實力讓你們信服。你們甚至不夠了解她!”
明明是強者,卻甘願被弱者驅使,掌控……為什麼?
中原中也的敏銳讓他發覺小鹿禦鈴子和她的組織成員間有一種天然的,奇怪的聯係。
那是任何人都無法插足進去的契合感與親密感。
這就是他無法理解的最核心,最關鍵的部分。
“你說死亡?如果是鈴子給予我們的話,我們接受。”
狂信徒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冷靜,“抱歉,可能是我們的觀點不同造成的差異,中原中也先生。”
“你弄錯了一點。我不在乎我的命是否掌握在我的手裡,如果鈴子讓我自我了斷,我也隻會感到榮幸並執行她的命令。”
中原中也慢慢睜大了眼睛。
他感覺到呼吸仿佛被誰掐住了般,無比困難。
他無法理解這樣可怕的服從性。
他們到底……為什麼要做到這種程度?
為了他人的理想和道路,付出自己的全部,即使死亡都不能讓他們改變堅定的信念。
就仿佛他們的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少女就算放棄他們,丟掉他們,他們也不會有什麼的怨言。
狂信徒說著說著,神色又慢慢變得溫和下來。
那雙眼睛如同化在春天裡的湖泊。
“當然,鈴子不會這麼做。我說過的,她很在乎我們,也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可怕。她很溫柔。”
中原中也:?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了什麼。
小鹿禦鈴子的本性和這個形容有半點關係嗎?
狂信徒看穿了他的心思般,含笑搖了搖頭,“這是我們和鈴子的約定,你不懂很正常。”
中原中也有點無語地吐槽道,“我要是懂了才奇怪吧?你們這種首領和組織成員的關係根本就不正常啊!”
“我理解的,中原先生。不用羨慕。”
“誰羨慕啊?!!”中原中也暴躁反駁,“你們組織都不是正常人,根本無法比較吧這種東西!?”
狂信徒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困惑道,“啊,這樣。可你不也是彆人甚至同伴口中的“怪物”嗎?我們難道有什麼不同嗎?”
中原中也,慘遭暴擊。
他差點氣到吐血:“想打架嗎你!——不對,等等,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明明當時隻有由裡子在的吧?
難道這家夥也在暗處看著一切發生嗎?
中原中也胡思亂想一通時,第三道聲音插/入了他們的交談。
“對不起,哥哥。這是由裡子告訴鈴子的……我忘記其他人也能知道這件事了。”
始作俑者心虛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哈?
中原中也嘴角抽搐,慢慢轉過身,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滿臉尷尬的鬼娃娃抱住布偶娃娃,手足無措,做錯事似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抱歉,哥哥。”第二次道歉。
知道由裡子的事情後,中原中也當然不會對不懂事的孩子發脾氣。
所以他選擇把這筆賬惡狠狠地記在了小鹿禦鈴子頭上。
“沒關係,由裡子。這不是你的錯。”
橘發的少年邊在心裡咬牙切齒地念叨著小鹿禦鈴子,邊撫摸著小女孩的頭頂。
“能夠再度見麵,我很高興。”
鬼娃娃小狗似的蹭了蹭他的手掌,滿足地開口,“我也好高興,真的好高興。除了鈴子,我最喜歡哥哥了!”
“……”
中原中也摸著她腦袋的手頓了頓。
即使不停尋找自己的兄長,首領依舊是她最重要的人嗎?
想到狂信徒和由裡子說的話,他鈷藍色的眼睛中覆上淡淡的陰影。
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樣。
小鹿禦鈴子和他們間有特殊的聯係。
她能把自己的意誌,想法和命令,直接傳達到他們的大腦裡,甚至實現信息共享。
中原中也哼笑了一聲,真是了不得啊。
“由裡子,她讓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少年終於切入了正題,問了他關心的問題。
鬼娃娃乖巧地抱著布偶,仰著那張慘白的小臉告訴給中原中也,“我們在清理地盤哦。”
她補充道,“這裡以後就是我們的基地了,鈴子肯定會很開心的!我還可以去C區看望哥哥!”
中原中也詭異地沉默半晌:“……基地?”
他掃了一眼周圍這片幾乎被夷為平地的街區,實在無法想象對方僅靠兩個人的實力就將B區徹底橫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