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真依!停下!”
在伏黑惠頂著巨大壓力和教皇進行掰扯時,東堂葵眉頭皺得更緊。
他伸出手想要拽住禪院真依,低聲阻止她的動作。
他當然看得出來,是麵前這群古怪的暗組織成員導致的結果。
比起擅長權衡利弊的加茂憲紀,東堂葵更加任意妄為,也更加不計後果。
可當他麵對所有暗組織成員施加下來的壓力時——饒是東堂葵也忍不住頭皮發麻。
教皇摩挲著金色權杖,額前的冠冕垂下陰影,沒有說話。
墮天使笑了一聲,也不進行任何發言,隻按住了白蜘蛛控製不住的騷動。
龍賭徒銳利的目光朝東堂葵直直切下去。他第一個開口:“請無關人員不要打擾暗組織成員辦事。”
東堂葵脾氣不大好,出口便體現出幾分急躁:“什麼叫無關人員?我是她的同伴。”
他草率地掃視了他們一遍,“暗組織……你們就是那個橫濱新興的組織成員嗎?”
“得罪咒術師,不明智。得罪京都咒術高專,更不明智。你們要想好後果。”
東堂葵語氣不斷加重,直到最後,神色都變得冷厲,仿佛有無形的陰影打在他的側臉上,拉扯出對比的厚重。
東堂葵覺得,這就能讓暗組織學會退讓。
墮天使撫平了白手套上的皺褶,才像是把不屬於他的那份煩躁,一點點抹去,留下的隻有越來越不動聲色的笑容。
“哦?不明智?咒術界是什麼很厲害的東西?還是說,咒術師很厲害?”
墮天使說,“你們是不是太把自己放在眼裡,都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了。”
“我說過一次的話,本來不想再說第二次的。奈何你不聰明,那就再重複一遍吧。除了五條悟還勉強夠看——”
“你們所有人,都不夠站在我們的麵前啊。”
他的言語裡帶出來的輕佻,一下子就讓東堂葵臉色鐵青。
但唯一讓他微微鬆了口氣的,是教皇遲遲沒有動手。
可是為什麼?
東堂葵忽然有些疑問。
他看起來像是在等待什麼,又像是在等待誰阻止他……
教皇火紅色的長發,讓他看起來像一輪冰冷的,外圍卻充斥著永不停息的火焰的太陽。
“……”
他沉默而無言。
沒有人知道他的目光是什麼模樣的。可即使睜不開他的眼睛,他的氣勢也銳利且致命。
直到教皇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歎息了一聲,手指動了一瞬。
禪院真依的手指,終於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而在子彈即將射出來時,它被長刀的刀尖一刹那間挑飛!
那顆差點要了禪院真依命的子彈驚險地在天花板上鑽了個洞,□□“啪”地一下掉在地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呼,幸好趕上了。不然就要出大事了啊。”
禪院真希輕鬆的聲音響起來,熟悉到讓禪院真依愕然。
她表麵像是木雕的人偶般的模樣變了變,嘴唇艱難地動了動——是無聲般的呢喃。
“真希……”
禪院真依仿佛失神了般,直勾勾地看向了高馬尾的,擋在她身前的少女,像是看到了做夢也想不到的人。
禪院真希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她背對著自己的妹妹,朝教皇行了個標準的抱拳禮,頭顱向下低了低,語氣難得嚴肅了一回。
“雖然真依很不成器,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得罪了您……但還請手下留情啊,教皇冕下。”
“畢竟——這裡是高專。”
繼她身後,胖達也拍著毛茸茸的胸脯,滿臉慶幸地走了進來,“唔,嚇死我了,差點以為真的要出人命了呢。”
德蘭挑剔地看著高馬尾的少女和高高大大的熊貓,“五條悟的學生?”
“就算是你們……也有點不夠看啊。”他漠然地微笑,“你是她的姐姐,禪院真希,對嗎?”
“我看你好像也不像很喜歡這個妹妹的樣子。為什麼要維護她?就算她死在我的手中,暗組織的手中,也不關你的事吧?”
教皇故意說著顛倒是非的話,麵上的神色卻連變都不見變。
他“看”到禪院真依忍不住變得灰白的麵色,感受到她突然死了般的氣息,像是總算被這一變化取悅到了,愉快地彎起了嘴角。
“所以——退開吧。”教皇明明是在溫和有禮地說話,卻像是在傲慢地讓他們逃開。
“你是五條悟的學生,我們可以不計較你的插手。”
禪院真依聽完這些話,沉默地想。
是啊……早就拋棄自己離開的真希,恐怕對她失望透頂吧。
她才不會在意她的死活。
永遠不會,也永遠不能。
短發的旗袍少女,垂下那顆腦袋,宛如被一根線拉扯著後頸的傀儡,終於麵臨落幕,接受自己的結局。
“……”禪院真希沉默了。她一時半會沒有開口,像是默許這件事的發生。
啊。這是最後的時刻了麼?
禪院真依並不意外地想。
這樣也好。
她們就像是兩條逐漸不再相交相錯的線,越離越遠,也將對方越推越開。
真希再也不用擔心自己拖累她了,也不用想著她無能的妹妹了。
禪院真依失去了反抗的力氣,也知道自己在這樣恐怖的力量麵前,任何反抗都不過是螞蟻的掙紮。
她隻是想最後看一眼自己的姐姐。
所以——禪院真依抬起了頭,看到高馬尾的,麵目和她像了八/九分的少女,將長刀頓在地上,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