釘崎野薔薇神情一喜,思索半晌,總結道:“所以簡而言之,就是玩一場大型的躲貓貓,一對三的那種,對吧?”
“怎麼可能這麼簡單。”
背著沉重巨斧的鬼娃娃,語氣帶著小女孩的尖銳。
她啃著指尖,緩解自己的焦躁,懷裡的布偶娃娃露出駭人的哭臉。
“德蘭雖然不能找到我們……但他可以靠其他的東西,把我們硬生生地逼到他的麵前。因為我們在他眼裡什麼都不是,也不值得他親自來尋找。”
幾乎在她慢吞吞地把這句話說出口的下一秒,狗卷棘就猛不丁站起身,眼神嚴肅地看向前麵:“醃高菜!”
危險!
釘崎野薔薇:“!!!”
是咒靈的氣味。
鋪天蓋地的氣味,如同惹人厭惡又脫不開的蒼蠅,死死地叮在他們的身上,垂涎不已,它們像是聽到了什麼命令,慢慢向所有地區湧散。
但這不合常理!
它們的數量……遠遠超過了本應該投放的數字!
根本不用多費口舌,釘崎野薔薇和狗卷棘對視了一眼,確定地點了點頭,便帶著鬼娃娃立即離開原地!
這場屬於一對四的躲貓貓——開始了。
南麵,龍賭徒的區域。
伏黑惠臉色沉靜地做出相對應的手勢,低聲道:“玉犬。”
一黑一白兩條大型狗狗出現在他眼前。
他眼神頓時變得更加溫和,低下身體,伸手,習慣地摸了摸它們毛茸茸的腦袋,命令它們探查這裡的情況。
但很快,伏黑惠就發現,一直都非常聽話高效率的玉犬在他的手掌下瑟瑟發抖。
“……?”
這是怎麼了?
他有些不明所以為什麼往日的好夥伴會突然在關鍵時刻變成這副模樣,隻能加倍安慰地摸它們的腦袋,給它們順毛,再度輕聲命令。
“探查這片地區的情況。”
玉犬依舊沒有動。
兩隻式神的身軀幾乎都要俯到地麵上,它們濕潤的鼻子不時輕輕抽動著,像是嗅到了什麼讓它們害怕的龐然大物,眼睛裡透出人性化的恐慌。
它們被迫屈從本能,對隱藏在這塊區域的霸主心生恐懼,低頭臣服。
伏黑惠仿佛明悟了什麼。
他睜著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綠色眼睛,若有所思地看向遠處的天空與土地相連接的地方。
龍賭徒……所以是,龍嗎?
在他的視線中,一雙鉑金色的龍翼高高展開。
它如同被人垂涎的黃金,不是柔軟的,而是鋒利的,不可被隨意撫摸的。薄而寬闊的膜和尖利而堅硬的骨節,透出一種致命得讓人心顫的力量感和美感。
禪院真希推了推眼鏡,有點沒辦法,“被分到龍賭徒的區域啊……”相當吃虧。
名為烏伽斯的青年有著和首領一模一樣的發色和瞳色,不像是上司和下屬,更像是同出一胞的兄妹。
明明是年輕人的外表,氣質卻總是透出一種長者的穩重,眼神疲倦而頹廢,看起來脾氣不錯的樣子。
隻要不踩到他的雷點,就不會和小輩計較。
但禪院真希可不會心存僥幸,覺得龍賭徒會因此放過他們,讓他們輕鬆通關。
她提了提手裡的咒具,思索半天,頗為頭痛地自言自語道。
“他的能力是什麼五條老師好像沒有提過啊?完全不知道對方的底細,還要正麵應敵的話——”難度太大了。
禪院真希甩了甩咒具,喃喃,“算了,這也不重要。”
如果是真正的戰鬥,對手可不會給自己知道他底細和弱點的機會。
不管怎麼說,打就完事了。
禪院真希可沒怕過什麼。
如果她會猶豫和忌憚——根本就走不出禪院家的門。
高馬尾的少女咒術師將咒具扛在肩上,大步前進。
而屬於龍賭徒的“賭場”,正在緩緩成型。
加茂憲紀可就沒有伏黑惠和禪院真希那麼好運了——
他在一開始就碰到了白發金眼的龍。
麵對這位情報不多,但絕對不能小視的暗組織高層成員,加茂憲紀隻感覺到偌大的壓力如同千斤巨石般積在他的背上。
“……”是烏伽斯!
他在心中暗暗叫苦,麵上卻不敢露出分毫不對勁。
長長的鉑金色龍尾在青年的背後拖曳著,宛如藝術品,卻在地上碾出深深的坑痕。他的外表發生了一些變化。
深金色的龍鱗紋路在他的眼角,臉側,脖頸和手臂處生長,發著微光,如同華麗堅硬的寶石,形成不可能穿透的防護甲,牙齒與手指都變得尖利,金色的眼睛覆蓋了一層黏膜,豎成了一條危險的直線。
比起原本溫和厭世的青年——此刻的烏伽斯,才是一條真正的龍。
天空與陸地的主人。
他握著玉白色的煙杆,微微張開口,吐了一口甜膩到讓人暈眩的煙,如同活物般圍繞住他。
生與死,在龍賭徒的身上同時體現。
加茂憲紀可以看出,龍賭徒的笑容還是那麼頹爛。可在這種衰朽中,又多了一種不能細究的瘋狂。
就如同走到窮途末路的賭徒。
“居然想和我正麵對抗?孩子,這真是個不明智的想法。”
龍賭徒歎息著,他的掌心中,慢慢漂浮出一顆白色的無字骰子。
它由透明轉向實體化的模樣,安靜地轉動。
下一秒,烏伽斯將這顆骰子向空中拋去。
“你難道是覺得……我會給你溫柔的笑容嗎?”
這裡成為他的賭場。
龍的威嚴,龍的貪婪——在那一刻彰顯得淋漓儘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