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開拍,她跟薑沁再同組。往年的舊事重提,大家隻記得她‘黑’了薑沁,卻不看當年的判決書。
大概薑沁還是不信,不信她當年沒有落井下石。
向落把腳沉在湖水裡,透心涼,從腳底升起。
她自拍一張,準備再發給爸爸的助手,讓他們看著辦。還沒點擊發送,手機就有消息進來,爸爸給了回複。
莫予深手機響了,向落的電話。他示意薑沁,“彆光盯著劇本,筆記本隔幾分鐘就要翻頁。”
他拿著手機往沒人的樹林那邊走,接通:“怎麼說?”
向落:“我爸答應了跟你見麵聊。下周一,你去找他。我一會兒把我爸號碼發給你。不過最後能不能談成,我沒法保證 。”
條件再苛刻,他都會答應。
向落還想說,就算達成合作,可什麼時候能研發出來用於臨床,是個未知數。也許一年,也許三年。
還有可能,最後沒有任何結果。
奚嘉的病情能等到那個時候?
話到了嘴邊,向落又說不出。
莫予深的聲音傳來,“謝謝。”
向落提醒莫予深:“要成了,你彆忘了答應我的事兒。”她餘光掃向薑沁。
莫予深‘嗯’了聲,收線。
讓薑沁主動跟向落示好,和登天一樣難。
薑沁的微信,現在還躺在他黑名單裡。奚嘉沒發話,他不敢放出來。
考慮半天,還是沒頭緒。
莫予深給程惟墨打電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說給他,現在,大概隻有程惟墨的麵子,薑沁能給幾分。
程惟墨扶額,以前武楊這麼形容薑沁的脾氣,吊炸天。
讓她主動示好,不是要她的命?
程惟墨決定:“到時我套路一下薑沁。”
莫予深:“......這樣好不好?”
程惟墨:“發小不就是關鍵時刻拿來坑的麼。”
彆無他法。
兩人就這麼決定。
反正以前,他跟薑沁坑過程惟墨,程惟墨跟薑沁也一塊坑過他。現在就當是風水輪流轉。
程惟墨問:“薑沁在劇組怎麼樣?”
他這個問題,仿佛問的沒頭沒尾。
莫予深:“還行,脾氣收斂不少。跟奚嘉也沒起衝突。”
程惟墨掙紮半刻,還是問了句:“奚嘉病情什麼情況?”
莫予深聲音低沉,“隻有靠很近才能聽清楚旁人說什麼。”說著,他看向湖麵。
陽光暖照,雲霧散開。
電動船已經開出很遠,隻有一個黑色的點。
半山腰,煙囪裡冒著一縷青煙。
程惟墨:“跟向教授合作,說不定很快就有好消息。”
莫予深也時常這樣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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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聚餐結束,回酒店。
莫予深打開房門,奚嘉不在。她今晚沒去聚餐,說要去阿婆家吃飯,還說九點前趕回來。
他給奚嘉發了消息:【到哪兒了?】
奚嘉很快回複:【馬上就到。】
奚嘉正在景交商店入口,她剛才隨意走走,就走到了這裡。
回到房間,浴室的水流聲傳來,莫予深在洗澡。
奚嘉收拾行李箱,將她的用品都放進去。
莫予深從浴室出來,看她穿戴整齊。“你還要出去?”
奚嘉走過來抱著他,眼神歉疚:“我想去陪陪阿婆,說不定下月初我就回北京了,山裡的戲,基本都是尚老師操刀劇本,她對長輩的心裡把握比我好,小輩部分,我已經把劇本潤色的差不多。”
莫予深望著她的眼,關係已經公開,她卻選擇到阿婆家住,應該是聽不太清楚了,她不想跟任何人待一塊。
包括他。
去阿婆家,應該還個原因,她要連夜趕劇本,趕分析,在自己徹底聽不見前,她想把所有劇本完成修改,不耽誤拍攝。
莫予深點頭,聲音很大,“多陪陪阿婆,等戲殺青,還不知道哪天再來。”
奚嘉:“謝謝老公。”她收起所有脆弱,轉身拉行李箱。
莫予深陪她一塊走去阿婆家。
奚嘉不知道要跟莫予深聊什麼,聊什麼她都聽不太清,就像湖麵跟木屋,隔著數裡。
不知道是不是她今天下水的原因,下午,她耳朵裡沉悶,像通道被關上。
今晚趁在酒店吃飯,她找借口去看阿婆,沒參加。其實她沒去看阿婆,去了景區的醫院。
醫生說,她耳朵沒進水,讓她到縣裡的醫院拍個片子,看什麼情況。
她心裡有數,是她腦部病變所致。
原本從湖裡出來,她的耳鳴好一點,沒那麼刺耳,她還以為是好事,其實,是變壞的前奏,不是耳鳴變小,是她聽不清了。
“老公,我跟葉秋打個電話。”
莫予深點頭,他刻意跟她保持距離,走在她後邊。
奚嘉插上耳機,開了莫予深給她錄的那段音頻,她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假裝跟葉秋聊天。
聊天內容,大多是跟霍騰有關。
今晚,風輕雲淡。彎月懸空。
路上不時有遊客迎麵走過。
莫予深和奚嘉的影子,在直路上分開,拐彎時有一瞬的重合,很快,又分開。
影子幾次分合,就到了阿婆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