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蘇瀾緩過來,還真以為要離。雖然奚嘉生病了,未來未知。但莫予深跟她在一塊,那種開心發自心裡。
人的一生怎麼都是過,不如聽從內心。
秦蘇瀾問莫予深要了季清時電話,存好。
時間不早,一杯咖啡也喝完。
莫予深擱下杯子,掙紮數秒,才說出口:“跟奚嘉離婚這段時間,我住這邊。”
秦蘇瀾愣怔片刻,連連說:“好好好。媽媽這就給你收拾房間和書房。”她也沒再管莫予深,轉身就去了樓上。
隻要跟莫予深相處,她的那份從容,早不知去向。
在這一刻之前,她不敢奢望,兒子會主動搬過來跟她一塊住。
莫予深拿了母親的車鑰匙下樓。他給母親發消息:【我回家拿些衣服。】
莫予深沒回家,讓管家收拾好送來。
他去了爺爺家一趟,陪爺爺說說話。爺爺一直有個卑微的願望,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他原諒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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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晚上十點,奚嘉已經躺床上。兩個月裡,她頭一回睡這麼早。
關了燈,這個世界仿佛隻有她自己。
這是季清時公寓,她想回自己房子住,季清時不讓,說他一個人住著也冷清,讓她陪他。
輾轉反側,半個鐘頭過去,奚嘉還是沒困意。她開了燈,把耳機插好,打開莫予深給她錄的那段音頻。
在她點下開始鍵,她突然意識到,她聽不見了。
她把聲音開到最大,手機的音量和耳機的音量都開到頂。
還是沒聲。
奚嘉眯上眼,努力回憶莫予深的聲音。腦子裡一點痕跡都沒有。
她想莫予深了。
奚嘉去洗手間,用冷水洗臉,慢慢平複下來,她敷完眼膜,去找季清時。
睡覺前,季清時告訴她,莫予深同意離婚,讓她明天去找一個叫程惟墨的律師,擬離婚協議書。
至於莫予深還跟季清時說了什麼,季清時沒告訴她。也許,什麼都沒說。
她不知道,莫予深會不會跟她一樣,不舍這段婚姻。
她把所有筆記本都放在了季清時那裡,網盤的密碼也給了季清時,季清時已經改掉。
季清時又給她買了一個新的活頁筆記本,說明天是新的開始,就用新的本子。以前,就忘了吧。
她也打算忘了。怕重看那些筆記,她會忍不住想念莫予深,會忍不住去找他。拖泥帶水,不是她的風格。
然而,她現在有點不果斷了。
奚嘉敲了季清時的門,“二哥。”
季清時不在臥室,聽到那麼大聲的‘二哥’,他從書房出來,“在這兒呢。”說完,又是一番難受。她聽不到。
【怎麼還不睡?】他發了消息給她。
奚嘉看手機,回:【找你有事,你開門。】
季清時:【回頭。】
奚嘉轉身,季清時走了過來。
奚嘉:“二哥,我跟莫予深那本筆記,你先還給我,我明晚再給你。我想再看看,等後天離婚了,我再忘了他,行不行?”
那麼多情緒梗在心口、喉間。堵的季清時喘不上氣。他用力點點頭,示意她跟他去書房。
那些筆記本,他鎖在保險櫃。
季清時也不知道哪本是專門記錄她跟莫予深,讓奚嘉自己過來找。
奚嘉一眼就認出,她抽了倒數第二本,拿著時,小心翼翼,裡麵有花瓣和花葉,她生怕它們掉出來。
季清時打字發給她:【要不,我們就不離了,我跟莫予深打電話,他會理解的。】
奚嘉搖頭,“二哥,晚安。”她捧著筆記本離開。
走時,她順手了季清時書桌上的一卷雙麵膠。
回到臥室,奚嘉把新的活頁記錄本找出來,把舊筆記本裡的玫瑰花瓣和花葉都拿出來,一一貼在了新的本子上。
這是莫予深送給她的第一朵玫瑰花。
以後,他再有了喜歡的人,也會送那人鮮花。但他第一次送花,是給她的。
奚嘉摩挲著花瓣,自我安慰。
她用鉛筆,在第一片花瓣旁,寫了一個小小的‘莫’。
等她沒了記憶,不知道還會不會感知到,這個莫,是她喜歡的男人的姓氏。
這些年,她寫的劇本裡,有破鏡重圓,有久彆重逢。她明白,因為現實裡沒有,所以她想在劇本裡給予美好的結局。
嶽老先生的《餘生》,才是人間寫實。
分開了就是分開了,再遇,早就各有各的家庭,各有各的生活。那些愛與恨,遺憾與不甘,都埋在了彼時。
奚嘉靠在床頭,從第一頁看起。逐字逐句。所有她跟莫予深的點滴,隻能靠這些文字回憶。
看著有些記錄內容,她不覺莞爾。
有一頁,莫予深把自己名字寫的很大,周明謙這幾個字,差點要用放大鏡看。
還有一頁,正好相反。莫予深這三個字,小的像小芝麻,遠看,就是三個黑色的點。
末頁,她沒舍得看,又從第一頁翻起。
來來回回,這已經是第五遍。
她希望能記住莫予深,哪怕一點也好。
窗外,天際泛白。
奚嘉倚著靠枕,眯了會兒。醒來,繼續看筆記。
手機震動,季清時給她發來消息:【程惟墨今天要開庭,傍晚才回律所,你六點鐘去找他。晚上記得把你拿去的筆記本還我。】
奚嘉翻開新的記錄本,上麵寫著,她今天要去簽離婚協議,明天跟莫予深離婚。
她拿過鉛筆,把新筆記本翻到中間頁,在頁腳,寫了一個小小的‘予’,又往後翻了幾十頁,寫了一個小小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