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熊貓崽的錯覺。
從它有意識開始, 它發現,自己每天睡覺時,都會睡得特彆沉, 就像是這一輩子都沒睡過覺。
所以彆人趁熊貓崽睡覺時,做的小動作,熟睡的它也察覺不出來。
比如今天,到了它該自然醒的時間。
熊貓崽的意識漸漸回籠,它慢慢睜開了雙眼。
最先映入熊貓崽眼簾的,是潔白的房頂。
緊接著,熊貓崽聞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香香的,辣辣的,鮮鮮的味道。
熊貓崽鼻尖翕動, 它下意識舔了下嘴邊毛毛。
它的毛毛好香, 就是有點辣。
等等, 它的毛為什麼會有味道?還是一股香辣小魚乾的味道?
熊貓崽混沌的腦袋瞬間清醒,它驚恐萬分地瞪大本就不大的豆豆眼。
鬱真雙手緊抱在胸前, 她站在一旁, 正麵無表情地盯著它看。
熊貓崽雙爪放在地上,努力地將自己撐起。
它肚皮圓滾滾的,所以撐起時稍微有點費勁。
等到它坐起時, 整隻熊貓都驚呆了!
乾淨整潔的廚房像是遭了賊, 香辣小魚乾的醬汁灑落在白色的木製地板上, 啃了一半與未啃過的小魚乾在它身邊零零散散地放著。
熊貓崽坐起身的一刹那,一塊小魚乾從它的嘴邊掉到地板上。
熊貓崽伸出黑色爪爪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它明明在窩裡睡得正香, 它怎麼可能會跑到廚房!
難道是它夢遊了?這不可能,它之前不論是午覺還是晚上睡覺,都沒有夢遊過!
它的一切疑惑, 最終指向一個事實。
它被迫害了!
有人趁它不注意,偷偷將熟睡的它從窩中拖到廚房,將偷吃小魚乾的罪行強行扣在它的腦袋上!
而這個有人……
小橘貓邊打著哈欠,邊邁著小碎步從鬱真的臥室跑出。
小薩摩趴在熊貓崽不遠處,它眯著眼睛,打著小呼嚕。
熊貓崽毫不懷疑。
迫害它的人是小薩摩!
昨天小薩摩和小橘貓打架時,它故意晚阻止,還讓小薩摩和小橘貓打架的“罪證”暴露在鬱真麵前,所以它被小薩摩懷恨在心……
熊貓崽憤怒地一巴掌拍在地上。
“吱!”
薩摩耶,你好狠的心!
熊貓崽的叫聲成功把小薩摩叫醒了。
小薩摩抖了抖腦袋,它站起身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隔了它一段距離的鬱真都能聞到它嘴裡還沒散去的魚乾味兒。
醒來的小薩摩睡眼朦朧,整條狗處於呆呆傻傻的狀態。
直到它與不遠處的小橘貓對視。
小橘貓對著它咧了咧嘴。
蠢貨。
意識回籠,想起前一晚發生事的小薩摩讀懂了小橘貓的意思。
它慫慫地抬頭。
鬱真對它露出了笑容:“小薩……”
小薩摩雙耳瞬間耷拉下來,下巴搭在了前爪上,毛絨絨的尾巴都不敢甩動了。
“嗚。”
做壞事被抓了個正著,它也太倒黴了!
——
昨天晚上,鬱真睡著後。
客廳裡響起了熊貓崽的鼾聲。
小薩摩鬼鬼祟祟地從窩中探出頭:“喂喂。咱們要不要乾場大事兒?”
小橘貓冷冷地回過頭。
小薩摩用鼻尖兒指了指熊貓崽的方向。
“白天這隻黑白熊不講義氣,在鬱真麵前揭發我們。不如咱們戲弄它一把?”
小橘貓淡淡地看了眼小薩摩。
“怎麼做?”
於是貓狗合謀,將熟睡的熊貓崽合夥運到廚房,找到小魚乾,灑在地上,再將油偷偷抹到熊貓崽的腦袋上。
熟睡的熊貓崽果然一無所知。
和大口大口往嘴裡塞魚乾的小薩摩不同,小橘貓吃了三四條魚乾便住了口。
“你怎麼不繼續吃了?”小薩摩歪了歪腦袋。
“吃飽了。”小橘貓邁著貓步,跳出廚房,跑去衛生間洗爪漱口了。
而小薩摩卻停不住嘴,因為小魚乾太香了。
但當時是深夜,小薩摩吃著吃著,居然含著小魚乾睡著了!
所以當它醒來後,迎來的,是鬱真的暴揍狗頭。
“嗚嗚嗚嗚嗚。”
暴揍狗頭也就算了。
最令它感到難過的,是鬱真當著它和熊貓崽的麵,單獨給小橘貓烤香噴噴的小餅乾吃。
聞著誘人的奶香味,吃又吃不到,小薩摩難過得都快哭出來了。
同樣乾壞事,怎麼就它這麼慘?
小餅乾的製作方式並不難,麵粉加入黃油等調味料,揉成麵團後,醒一個小時。
鬱真買了新膜具,將小餅乾惡趣味地做成了貓爪的形狀。
小橘貓看到和它爪子形裝相仿的小餅乾,沉默了一瞬。
它麵無表情地吃著和自己爪爪幾乎一樣的貓爪餅乾。
咬下小餅乾的瞬間,小橘貓的耳朵尖微微一動。
小餅乾小小一個,小橘貓可以輕鬆一口吃掉一個。
剛出爐的小餅乾入口鬆脆香甜,回味帶著淡淡的奶味。
小餅乾內還混合著葡萄乾,杏仁粒等,更烘托了餅乾的香甜。
好吃!
三隻小毛團中,要屬熊貓崽最委屈了。
它晚上什麼都沒做,卻要忍受這樣難熬的懲罰。
熊貓崽爪爪抱住肚子,鼻尖使勁兒嗅著空氣,豆豆眼凶凶地瞪了眼小薩摩,又失落地盯著鬱真手裡的小餅乾。
它也好想吃小餅乾!
當然,鬱真喂完小橘貓後,將剩下小餅乾給小薩摩和熊貓崽分了一點。
吃到小餅乾的熊貓崽,感覺自己又重新收獲了快樂。
做完小餅乾的鬱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她聽到門外響起了一聲巨大的聲響。
聽聲音的方向,是她家的隔壁。
鬱真記得,隔壁是一棟空置了很久的破舊房子。
前幾年,平恒星經濟不景氣,房子賣不出去,所以那破舊房子便一直空著。
但自從前幾天,傳出星際首富要投資平恒星房產一事,平恒星的房價節節攀升,鬱真隔壁的破舊房子幾天內翻了十倍,房主更是不願意將房子賣出去了。
一棟空房子怎麼會傳來巨大聲響呢?
鬱真解下圍裙和袖套,她打開門,朝著隔壁房子看去。
一陣寒風直直迎著鬱真吹來,鬱真打了個寒顫。
她發現她家隔壁的房子突然消失,變成了平地。
十幾個裝修機器人正在平地上忙碌著。
看來有人買下了她家隔壁的房子,要進行大改動了。
在平地不遠處,正站著一個棕發年輕人。
他似乎察覺到鬱真的目光,年輕人轉過身。
午後的日光照亮了他的半邊臉,棕發年輕人對著鬱真笑著打了聲招呼。
“你好呀。”
鬱真微微一愣。
棕發,卷毛,灰色的眼睛,臉頰還有雀斑……
這不是前兩天她在公交車上遇到的人嗎?
鬱真順手在門口的衣架上扯了間外套披上。
“你好。”鬱真走上前道,“這房子是你買的?”
棕發男生:“我最近正好想在平恒星定居下,走了好幾個城市,最後挑了這裡。”
棕發男生對著鬱真露出了一個和煦的笑容。
“好巧,我們又遇見了。”
棕發男生朝著鬱真家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灰色的眼睛似乎微亮了一瞬。
“你家在我家隔壁?”
鬱真點點頭。
“那真是太巧了。”
一陣風卷起,如同楓葉般的樹葉順著風飄落至了鬱真的發頂。
“彆動。”棕發男生靠近了鬱真。
兩人靠近時,鬱真才發現,看上去很年輕的棕發男生遠比她高。
鬱真站在背光處,棕發男生將鬱真視線前的陽光遮掩。
鬱真站在原地:“怎麼了?”
棕發男生彎下身,他伸出手指,摘下了鬱真發頂上的紅色樹葉。
“看,雁卉樹樹葉落在你發上了。”
棕發男生直起身,火紅的樹葉襯得他膚色蒼白。
“你知道雁卉樹樹葉的故事嗎?”
鬱真愣了一愣,她搖搖頭。
在她的記憶中,從來都不知道這樹叫什麼,所以自然不知道什麼雁卉樹樹葉的故事。
棕發男生輕輕笑了笑。
“據說,女生如果願意讓男生摘下她發上的雁卉樹樹葉,那麼就代表著,她願意接受男生的親吻……”
棕發男生話音未落,鬱真嚇得立刻朝後退了一大步。
棕發男生無奈地道:“這個故事是我瞎編的。”
鬱真這才舒了一口氣:“嚇死我了。”
“你難道不喜歡我嗎?”棕發男生神情有些失落。
鬱真解釋:“我們是陌生人,所以……”
“這樣啊!”棕發男生雙眼一亮,“我的房子需要明天才能裝修好。”
“所以從明天起,我們就不是陌生人。”棕發男生笑道,“我們是鄰居了。”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斯科皮恩。”
說著,棕發男生對著鬱真伸出了蒼白的手。
鬱真猶豫了一下,她握住了棕發男生的手。
男生的手心微涼,鬱真幾乎感受不到任何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