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祝延辰認真地瞧著束鈞,答得痛快,連呼吸都沒亂一下。“不過我有個條件。”
束鈞挑起眉。
“你沒吃飽,對嗎?”
“……啊?”束鈞還以為對方要說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一時有點懵。
“我想邊狩獵邊談。”祝延辰也靠近了些,憑借身高優勢,令人惱火地垂下眼。“一起來吧。”
這又是哪門子條件,束鈞滿腦子問號。不過一包黃油確實喂不飽他,他倒沒什麼彆的想法。
直到他們真的動了手。
束鈞看出來了,這個人根本不是急著打獵。祝延辰更像是在測試自己的新身體,或是久病後的補償式爆發,再或是某種示威——要是自己不用異能,直接對上祝延辰,大概能贏,隻是贏得絕對不會輕鬆。
“玩家係統不能再繼續了。”說這話的時候,祝延辰正用靴子踩住一條變異的巨蛇——它原本蟄伏在泥地裡,準備偷襲祝元帥,結果被一槍爆了頭。
“你原來打算怎麼辦?”
束鈞則揮起大劍,將身邊的變異獸揮成兩段。暗紫色的血液噴出來,被周一吸掉大半。
“如果直接停掉玩家係統,整個聯合政府的外層防護約等於零。就算你已經成了首腦,這麼乾也會被擼下來。更何況你……呃,名義上已經死了。”
如果玩家係統能夠即刻停掉,並讓所有合成人都知道真相,束鈞求之不得。然而作為一隊之長,他也知道憑感性盲目行事的後果——知道自己注定命不久矣,合成人方絕對會爆發了不得的叛亂,好點兩敗俱傷,糟點同歸於儘。
然而事情還沒到那樣絕望的地步。祝延辰這種狀況都能得救,束鈞更希望自己的同胞以“好好活下去”為前提戰鬥。
他們必須有所準備。
“其實我之前沒想過,玩家係統能在這一代就順利停掉。”
祝延辰一回身,直接抱住撲來的另一隻合成獸。他將它摜到地上,又補了兩槍,血濺到了那張蒼白的臉上,格外醒目。
“我隻是想邁開第一步,證明這個係統可能的漏洞。你也看到了,人類頂多能給予蝕沼周一那個等級的影響,無法造成太大的威脅。但合成人不同,你們就是為了和蝕質共鳴更大而‘設計’的。相對而言,蝕沼也更容易得到你們的情報。”
“不說你這個例外中的例外。甜鋒是因為足夠強悍,才能從蝕沼手下保留一點意識,強行留在X市……束鈞,如果你是蝕沼,又完全得到了人類的智能,你會怎麼做?”
“藏起來。”
束鈞話剛出口,後背一寒。
很簡單。如果是他的話,他會藏得遠遠的,讓最普通的蝕沼去前線收集情報,麻痹人類。然後等情報足夠時,出手將人類和合成人一網打儘。
“沒錯。”祝延辰打空了手.槍,利落地換了彈夾。
怪不得這人要在臨死前深入侵蝕區,束鈞瞟了祝延辰一眼。隻要沒有證據,這些永遠都是“猜想”,人們不會為了猜想放棄安全的生活。
哪怕祝延辰把自己弄回去當證據,他的情況也太過特殊。比起“蝕沼得到了人腦”,搞不好他會被判斷為“合成人得到了蝕沼”,進一步刺激玩家計劃的發展。
兩百年平安無事的背後,藏著不知道何時會襲來的未知。束鈞原本以為狀況夠糟的了,現在看來,要讓同胞活下去,情況遠遠比他想得複雜。
這算是前所未有的戰局嗎?
另一邊。變異獸的屍體漸漸堆積起來,足夠他們做出一周的乾糧。祝延辰收了手,擦擦額頭上的汗,麵上多了幾分生機。見束鈞久久不回話,他有點擔憂地看向束鈞,卻在對方臉上看到了笑容。
“有意思。”束鈞甩了甩手上的血。“大元帥,彆考慮什麼第一步不第一步了,乾脆一次解決吧。照舊合作,你幫我調整身體,我去會一會那些藏起來的蝕沼朋友——”
“而你幫我把首腦位置拿下?”祝延辰接過話頭。
“……同時搞定合成人的問題。怎麼樣,做得到嗎,大軍師?”束鈞露出尖銳的犬齒,伸出手。
這不是多麼正式的聲明。他原本等待一個禮節性的握手,或者對於這番狂妄發言的質疑。然而祝延辰並沒有握住那隻手,他靠得更近,伸出拇指,擦過束鈞臉上的血跡。
那手指很溫暖,指尖滾過皮膚,束鈞繃緊了背。
“當然。”
祝延辰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