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頭衝擊力相當大,大劍本身寬得很,周一被衝得呃呃叫喚。好在大家都被水浪衝得暈頭暈腦,沒能分辨。防護服很厚,濕潤後滑不溜丟,束鈞兩邊扯得有點吃力。在這個過程裡,他還得分神去壓製自己和周一的氣息,一時苦不堪言。
然而下一個浪頭下來前,祝延辰伸出胳膊,一把摟緊束鈞的腰,將對方緊緊按在身上。他抱得極緊,兩人在水流中翻轉,直到嘭地撞上石壁,沒有半點分開的跡象。
厚厚的防護服成了緩衝墊,中心水流的速度也不算快。隻是水流漸漸散去後,天地之間徹底漆黑一片,他們活像被網兜一網打儘的魚。
蝕沼沒打算直接淹死他們,水快速散去。胡硯剛站穩,便把短距通信開到最大,隨後向天空發射一枚照明彈。
“立刻集合!”胡硯下令。
通訊機械發出不妙的沙沙聲響,照明彈的光輝下,巨大的蝕沼液柱緩緩蠕動。
他們被衝到了巨大液柱附近。祝延辰和束鈞的指令生了效——啟用氧氣支持和蝕質防護後,胡硯的狀態相當不錯。另一方麵,防水布有限,隊員們隻能公用。儘管十三人被衝得零零散散,好歹保證了二到四人一組。有了防水布保護,水流中的銳片也沒能傷到防護服。
“糟糕,蝕質濃度太高,近距離通訊器估計撐不了太久。”胡硯亮起冷光燈,看了眼讀數。“這蝕沼是真不太對勁,跟捕蠅草似的。”
“剛才我掃了眼,加上我們,防水布裹了四組人。”鬱金回憶,“隻要你的人彆給衝落單了,情況還沒那麼糟。”
“先鋒隊都是精英,落單不至於,怕就怕——”
“我們……在山裡……”胡硯還沒說完,斷斷續續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來。“給衝到岩洞裡……找不到路……”
胡硯歎了口氣,照明燈轉向全是孔洞的岩山遺骸:“怕就怕這個。”
鬱金也跟著大歎一口氣:“說實話,我沒見過這麼怪的玩意兒。之前頂多遇見些怪裡怪氣的變異獸,這他媽太邪乎了。”
束鈞思索幾秒:“岩山外的隊伍來照明燈處集合。‘一隻眼’在這協助胡硯,我和煙塵進岩山找人。”
“我一起去。”胡硯搖搖頭,“岩洞狹窄,我可以將它們拓寬些。要不然遇到剛才那種……那種冒充小張的東西,你倆未必好處理。況且我現在是黑鳥的隊長,總不能閒著等你倆賣命。”
“我也去長長見識。”鬱金把發光路標錘進地麵,“兩位兄弟打起來比我牛逼,反正裡麵外麵不差這幾步路,不如跟過去搭把手。”
他的聲音帶了點笑意:“我還是挺熟這種山地的。都說吃人嘴短,我不能白賺一個罐頭。”
“可以,但是該撤的時候就得撤。”束鈞打量了一下岩洞。
如果有胡硯在,不說彆的,撤退還是很方便的。這裡蝕質濃度極高,胡硯能發揮的能力相當大。要是狀況不妙,比起自己,胡硯至少能更快地將人送出去。
由於水流是往正中心流的,除了被衝進岩洞的那組,其餘兩組間隔不遠。兩隊集合後,胡硯簡單地交代了一下現況。
除了他們四個,集合過來的有七人。失蹤的是一男一女。
“如今狀況不明,你們先聚在這裡,千萬不要分頭行動。我們進去找人,要是我們三個小時內沒回來,你們就把淨化機開到最大功率,用最快速度朝外撤。”
“最好不要開最大功率。”一直在沉思的祝延辰突然開口。
胡硯沒惱:“怎麼說?”
“它的本意是讓我們主動靠近中心,才弄了個冒牌信使。若要捕獵,它不需要費心弄這麼多障眼法,單純等你們過去查探就好。”
要是黑鳥核心三百人都在,一網打儘還能理解。他們隻有十三人,怎麼看都是殺雞用牛刀了。沒有這樣捕食的道理,蝕沼也是要計算能量消耗的。
祝延辰耐心解釋,聲音不高不低:“它將我們收到中心後,也沒有立刻下殺手——按理來說,它隻要兜住那些水,我們很難存活。據我來看,它更像在觀察我們。”
“……不是,兄弟,蝕沼有這種智力?”胡硯壓低聲音。“它就是一坨蝕質。”
話剛出口,他自己噎了下——看假小張那副樣子,很難說它沒有腦子。
祝元帥沒在這個問題上展開,乾脆換了角度:“無論它目的如何,目前為止,它的攻擊**並不旺盛。淨化機儲能有限,如果全開,撐不到你們離開重侵蝕區……在它展現出攻擊傾向前,省著用比較好。”
“有點道理。唉,我們還是第一次被直接拉近。之前祝延辰都會給出蝕沼評估報告的。”胡硯撓撓頭,“束,呸,灰爪,你怎麼看?”
束鈞總喜歡奇思妙想,胡硯指望著他再來點怪主意。
“我的看法和煙塵相同。”束鈞突然理解了祝延辰的心情——知道真相後,他一萬個不想讓隊員冒險。“情況不對勁,安全為上。”
“……行,那就這麼著。”胡硯又跟餘下的隊員囑咐了兩句。“都彆逞英雄胡亂調查啊,老老實實待在這,保命第一。”
岩山早已被蝕質侵蝕得奇形怪狀。岩洞如同蟻穴,四通八達,深不見底。要是隊員們單純被困住,以胡硯的能力,他們絕對用不了三個小時。可這個蝕沼會做人皮氣球,這事兒就難說了。
在接近前,誰都不知道呼救和敲擊是不是“人”弄出來的。
胡硯腦筋直,但絕對說不上衝動。他指揮岩壁分開、聚攏,讓他們避開了不少有儘頭的死路,也不至於在悶死人的狹窄岩道中前進。來路被胡硯整合成一條筆直平整的通道,四人隨時可以扭頭逃跑。
然而隨著他們深入,隱約的呼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那兩邊應該不是。”鬱金撚了撚岩壁上的纖維,“看破布的情況,他們被水衝到了最左邊。”
“謝了,兄弟。”胡硯心煩地扭扭照明燈——他們離液柱越來越近,所有器械都在被快速侵蝕,眼下燈一明一暗,閃得人頭暈。
“之前我在侵蝕區邊上收過不少屍,沒想到那點技巧還能用在這。”鬱金轉頭朝束鈞嘀咕。
束鈞:“……”這人是被胡硯的喪氣話愛好傳染了嗎?
“希望他們人沒事。一想到那邊叫喚的不是人,我這雞皮疙瘩喲……等等,那邊有點痕跡,我瞧瞧。”鬱金沒懈怠,見洞口有什麼東西閃光,他又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