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生對這種案子比較有經驗, 他勸張嫂報警, 畢竟那些綁匪各個都不講江湖道義。拿到了錢以後撕票也是有可能的,有警察幫忙尋找勝算會大許多。
李培蘭不同意,沒有人比她跟了解香港的警察。隻拿錢不辦事, 說不定還會將事情搞砸。
“伯母,你說的那都是以前的香港警察, 老黃曆了。現在到處都在反腐倡廉, 警察內部的人員都是經過審查的, 大家一起努力總比一個像無頭蒼蠅似的亂找要好。”程生知道她們在擔心些什麼, 他沒有私作主張去報警, 而是在勸說他們。
姚安娜也支持報警, 但這件事情她們說了不算,得勸動張嫂才行。
“媽咪, 咱們現在就去找張嫂,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乾坐在這裡, 實在是著急。”姚安娜起身道。
李培蘭也穿上外套, “我們去找他們,要是真出了事我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
程生來著車,不一會就到了張嫂家門口。姚安娜前去敲門, 張嫂從貓眼裡張望了半天才給他們開門。
沙發上, 張嫂的兒媳還在哭。
“你們隨便坐吧,現在王伯還沒回來, 我們也不敢報警。我那孫子今年才剛剛六歲, 平日裡乖巧又懂事, 綁匪怎麼忍心去抓他。”張嫂越想越傷心,也跟著哭了起來。
“張嫂,這位是程檢察員,他是香港廉政公署的人,也是我的朋友。我們跟他一起來見你,就是為了看看有什麼能幫的上忙的。”姚安娜坐在凳子上,細聲安慰著張嫂。
“我告訴你們是看在往日的情分的上,你們叫警察來做什麼?”張嫂很氣憤,她的孫子現在生死未卜,這些人卻巴不得她的孫子去死。
姚安娜解釋道,“張嫂,你先彆生氣。他不是警察,是廉政警署的檢察員,他來也許能幫到你們。”
“張嫂,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你的孫子不見得?”姚安娜問她。
程生坐在一旁觀察著張嫂的微表情。
張嫂一想起來就想哭,“大概是下午六點半,聽他們老師說是被一個中年男人帶走的。老師還以為他是孩子的舅舅,孩子當時也沒反抗,還坐在他懷裡高興的跟老師招手。”
程生見她情緒不好,先是安撫她的情緒,隨後又接著詢問,“張嫂,我能跟牛牛的老師通個話嗎?我想問問老師那名男子的特征。”
“可以,我來給你撥。”
電話接通以後,程生簡單的問了幾個問題,隨後又在紙上記了下來。
十分鐘以後,程生畫了一張簡單的人物自畫像。姚安娜覺得越看越像是九哥,李培蘭也覺得像。
“張嫂,你來看看,這個人你認識嗎?”程生將畫像拿給他看,張嫂皺著眉頭觀察了半天,卻覺得一點印象也沒有。
“這個人,我是真的是沒見過。阿芳,你見過嗎?”張嫂扭身詢問她的兒媳。
阿芳搖搖頭,“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媽咪,會不會是公公在外麵的仇家。”
張嫂覺得很有可能,但現在丈夫不在她也不好下結論。
姚安娜將李培蘭拉到一邊問她,“媽咪,我覺得那個人好像是九哥,他當時逃港雖然中了一槍,但是連屍體都沒有找到。現在很有可能是回來複仇了。”
“那我們要快點跟張嫂說,還是,先不跟她說,萬一她情緒激動怪在我們頭上怎麼辦。”李培蘭詢問女兒,畢竟這人要真的是九哥,那張嫂一家完全就是無妄之災。
姚安娜覺得這種事情還是要說才行。
“媽咪,我們應該告訴張嫂,至少得讓她知道究竟是誰綁了她的孫子。”
李培蘭比她多活了十幾年,看慣了這世界上的恩恩怨怨,這要是說了,以後怕是會跟張嫂一家結仇。還有那二十五根金條,怕是也要打了水漂。
“那就說,已經很對不起人家,現在有了線索在瞞著不說自己的良心都會過不去。”
張嫂知道後果然情緒失控,九哥是誰她也曾聽王伯說過一二。聽說這個人凶狠至極,以前混幫派時拿刀砍死過不少人。他們家牛牛今年才六歲,哪裡能在這樣窮凶極惡的人手上活下來。
“都怪你們!我們一家為你們任勞任怨十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在這日子好不容易平定下來,卻又要被你們所牽連。我的乖孫要是有個什麼閃失,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張嫂大喊大叫,完全不顧及以往的情分。
程生見她越來越激動,先是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李培蘭跟姚安娜,隨後又跟她分析利弊。可張嫂完全聽不進去,滿腦子都是自己孫子的安危。
“你們滾!都給我滾出去!”張嫂一個勁的將他們往外推,阿芳也隻是坐在沙發上哭。
無奈之下,他們隻能先回去。
李培蘭也坐在車上流眼淚,相處了大半輩子的仆人現在反目成仇,也是讓人始料未及。
“媽咪,你彆傷心。張嫂她隻是一時情緒失控,王伯已經拿著錢去了,她的孫子應該會沒事。”姚安娜安慰道。
李培蘭閉著眼睛默默的流眼淚,連啜泣的聲音都沒發出,“我隻是覺得,自從你爹地走後,這日子怎麼越過越艱難。一個人撐著真的是太累了,我每每看到每每聽到家裡所發生的變故,就會六神無主,手腳無措。安娜,或許我們當時不該那麼貪心,如果不去取那二十五根金條,就什麼事都不會有了。”
程生聽了,側著臉望著姚安娜,這樣年輕貌美的女人卻要遭遇如此家庭變故。兩個女人去支撐一個家確實不容易,他多想告訴他,彆硬撐著,有時候多來依靠一下他。
“媽咪,就算爹地暫時的離開我們,我們也要自己堅強。金條沒有了也沒關係,香港這麼大,總能找到我們的立足之處。我以後也會努力賺錢養家,讓你不那麼辛苦。”姚安娜握著她的手,將手掌的溫度傳遞給她。
“伯母,你放心,我在警局有一些好友,我會請他們去幫忙。九哥竟然已經現身,那就必有所圖,他找上了王伯,那一定是知道你們的情況。這幾天我會時刻關注你們附近的動向,查出可疑的人員。”程生擔心這個九哥下一步會對她們不利,想要住在附近隨時觀察。
李培蘭立馬對他表示感謝,“這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謝謝你,程檢察員。你這又是照顧大海又是幫我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有機會我親自下廚做飯給你吃。”
“那就謝謝伯母,我聽姚伯父說您的手藝一直都很好。”
李培蘭覺得這個小夥子不錯,長得好看還富有正義感,對自己的女兒好像也有意思。
“程生,你要是在附近盯梢那要住在哪裡啊?”李培蘭問他。
“伯母,這個請您不必擔心,皇後大道有很多家賓館,我住在賓館就好。”
李培蘭覺得程生真是不容易,這年頭無親無故還願意幫自己的人可不多了,“住在賓館多麻煩,家裡還有空房,你要是不嫌棄,就住在我家。本來就已經很麻煩你,哪裡還能讓你去睡賓館。”
程生覺得不好,屋子裡隻有兩個女人,會不方便。他信仰基督教,為人真誠,不願意去給彆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伯母,不用了。皇後大道還有我的幾個同事,我在同事家住就好。”
李培蘭知道他有地方住也就安心了。
程生將她們送到樓下,天色太晚,李培蘭為了不打擾他休息,就讓他改天來吃飯。程生目送著她們上樓,他還想再說些什麼,最後也隻跟姚安娜說了再見。
姚安娜隻覺得他人真好,心裡也願意承認他這個朋友。
“程生,謝謝你。”姚安娜再上樓前有飛速的走回來跟他說。
“不,不客氣。”程生看著她的眼睛,那裡麵仿佛有光亮,像是無數顆星星圍著他旋轉一般,這一切都讓他感到目暈頭眩。
程生最後去了阿發家,他一個單身漢,租的房子。屋子裡有些淩亂,程生進去以後就後悔了。
“阿發,你的女朋友是怎麼忍受你的,你這屋子也太亂了些。”程生嫌棄道。
阿發一把摟住程生的脖子,“你小子,都要寄人籬下了還敢這麼挑剔。一個大男人活的那麼精細乾嘛。”
“不行,今天我來了,非得改改你這個臭毛病不可。起來,咱們一起打掃衛生!”程生將他的手從脖子上拿下。
阿發一陣哀嚎,但也對他無可奈何。
姚安娜跟李培蘭晚上都睡不著,她們在等電話,等張嫂的電話。
等了好久,等到淩晨一點李培蘭的眼皮忍不住的向下垂時,客廳裡終於響起了電話聲。
姚安娜接起電話,那頭的人並不是張嫂而是你王伯。
“小姐,是我。我對不起你跟夫人,但為了牛牛我也隻能這麼做。”王伯的聲音中充滿了抱歉。
姚安娜立馬跟他說,“沒關係,王伯。牛牛沒事就好,至於錢我跟媽咪都不在意。”
王伯接著說,“小姐,不僅僅是錢,我還做了其他的錯事,我已經沒有臉活在這個世界上了。等一切了結了,我就去向你和夫人賠罪。”
姚安娜一聽他說這話,立馬感覺到事情不妙,“王伯,你聽我說,你可千萬彆做什麼傻事。牛牛還等著你看著他長大,我聽阿芳說他平時最喜歡的就是你。”
“小姐,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我把一份重要資料給了龍哥,我那也是沒有辦法,我不給他他就要傷害牛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