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早已明白自家憨憨腦回路總不往正常軌道跑的趙華蓁開口道:“文渡他不是這個意思。”
顧文渡相當於是被樓連雲帶大的,因此他也大概明白顧文渡的人品,他表現得這麼憤怒不過是為了幫自己這個徒弟安撫住郡主,但是他沒想到自己徒弟的媳婦反而會幫自己徒弟說話,果然——不愧是自己的厲害徒弟嘛!
於是他也就給了個眼神給顧文渡,示意他有什麼要解釋的就趕緊說。
顧文渡的腦子也是迅速運轉,分析了起來:“師傅,你說的何家的事難道不是何聰要在建州組輕騎兵?”
樓連雲再一次想打開自家徒弟頭蓋骨看看裡麵裝的是什麼,正是過年的好日子,他會提那些?
他這徒弟看著是能在戰場上能獨擋一麵了,但是到底還是個要教的孩子。
顧文渡看了看樓連雲的臉色,也就明白了他師傅確實講的是那檔子生孩子的事。他不由看向自己的妻子,有些尷尬地解釋道:“師傅,這些要靠緣分。”
“所以讓你們去廟裡求個簽!”樓連雲見他還真不急,更是擺出了長輩的姿態,“沒有緣分去求緣分,你顧家可就你這麼一棵苗苗!”
他原本的軍中同僚們都已經抱上孫子了,何知度都在為了孫子緊鑼密鼓地做準備,他怎麼能落後。
而且戰場的情況千變萬化,他見過太多人笑著踏上那北疆土就再也沒有回來的。他不是沒做好顧文渡回不來的準備。如果真有那一天,總得留下一棵苗苗。
否則日後大家一起到陰曹地府了,他怎麼麵對顧子嶽和他夫人?留下棵苗苗至少也有點念想。
送走師傅後,顧文渡摟著妻子小聲詢問道:“那,我們什麼時候去寺廟求一簽?”
一年中也就那麼一段時間能與顧文渡親近的趙華蓁慵懶地倚靠在丈夫懷裡,仰起頭,眼中閃著碎光:“不若就明日罷?”
她能夠聽懂這個憨憨問句中的隱藏問題——願不願意為他生下一個子嗣。那她自然是願意的。
如果她與顧文渡沒什麼感情,她或許會更加在意自己,根本提不起什麼生育的想法。但是因為與顧文渡的感情,讓她在原本自己期待的生活添上了一抹彆樣的色彩,也讓她在空閒時學會了思念,讓她期待一個像她和顧文渡的孩子的降生。
顧文渡聽懂了趙華蓁話語中的意味,立刻把趙華蓁橫抱了起來。
他的眼中亮如星辰,像極了向她討食的嘟嘟,趙華蓁沒有辦法拒絕,隻得獻出了自己的紅唇……
第二日,顧文渡帶著趙華蓁來了寺廟。由於是初一,所以這座本就富有盛名的寺廟更加香火鼎盛。
不過因為顧文渡與趙華蓁的特殊身份,以及趙華蓁給的大量香火錢。寺廟的主持還是大開方便之門,單獨前來接待這兩位貴客。
顧文渡看到手中滿滿當當的簽,想起自己的運氣還是把簽筒給了趙華蓁。
趙華蓁雖然有些不解,但也沒推辭,畢竟生育之事主要是由她承擔。
她心誠地將簽筒高舉過頭頂,輕微搖晃。
拿起掉落的簽,儘管並不怎麼信神,她還是期待地找了主持解簽。慈眉善目的老主持笑道:“是上簽,您定會心想事成。”
雖然不是她最期待的上上簽,但是趙華蓁也知道抽到上簽已經是不易,她已經滿足了。
她看向一旁等待的顧文渡:“文渡,來都來了,你也來抽一簽吧?運氣也是你在戰場上重要的一部分。”
顧文渡在妻子期待的目光,也不好推辭,隻得硬著頭皮搖出了一簽。
主持如彌勒佛一般的笑容在看到簽的時候一怔。所有來求簽的男女無非都是想要祈得一個好的結果。
因此,大部分寺廟的簽筒裡都沒有放下下簽,而他們的簽筒裡隻有一根下下簽,而這位將軍偏偏從上百個簽中搖出了那麼一根下下簽。
雖然能夠在簽筒裡做些小手腳,但是在真正解簽時,主持還是沒辦法欺騙麵前的善男信女:“是下下簽。貴客這段時間運勢可能會不佳,您可以多行善事義舉……”
顧文渡對自己的運氣有所了解,並不會把這放在心上。但是趙華蓁不覺得如此,就算這種運勢真正會發生的可能性微不足道,她也不希望這會影響到顧文渡。
看著財大氣粗的郡主又投了一筆香火錢,主持趕緊加上一句:“其實下下簽並沒有什麼不好,正所謂否極泰來,物極必反。將軍吉人自有天相,定會逢凶化吉。”
趙華蓁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拉著顧文渡去給每一尊神佛的金像供奉了香火,還磕了個頭。
顧文渡知道這是趙華蓁的心意,因此也就沒有拒絕。
但是在離開寺廟,為妻子撐開一把紙傘遮去風雪後,顧文渡漫步在石階上,還是忍不住說道:“蓁蓁,不必……”不必在意那些虛無縹緲的仙佛賜予的福運。
但是他還沒說出口,就被趙華蓁用手指按住了嘴唇:“文渡,我隻在意結果。”錢財那些本就不是她所求的,她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顧文渡的周全。
“我會平安歸來的。”顧文渡想了想,笑著用最質樸的話語說出了妻子最想聽到的話語。
以前他想著隻要把妹妹嫁給一個好人家,自己大仇得報,那就算自己戰死疆場也是死得其所。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他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家。
他得回家。
與此同時,北疆的戰事可謂是一觸即發。匈奴和東胡之間就差徹底撕破臉皮了。以往遇到匈奴針對東胡的一些欺壓,勢力不如匈奴的東胡也就咬著牙忍了下來,弱肉強食,無可厚非,忍忍也是能活下來的,何必豁出性命去拚呢?
但是這一次,損失慘重的匈奴為了填飽腹中的饑餓,直接獅子大開口,索要的數量遠遠超過了東胡能夠承受的範圍。經過大齊騎兵打劫後,草原上所剩的物資也就那麼多,東胡給了匈奴也就意味著東胡自己這個冬天要過不下去了。
匈奴索要糧食的做法和逼著東胡自殺之間沒多大差彆。加上匈奴屢次在大齊手下吃癟,本身的勢力和威信也是弱了不少。
這樣的情況下,本就與匈奴僅存表麵交情的東胡一邊拖著匈奴使者和談,一邊發動了奇襲,捅了匈奴一刀後帶著搶來的牛羊奔到了大漠的深處開開心心準備過冬。
拓爾寇萬萬沒想到以往匍匐在他們腳邊、乖乖臣服的東胡也敢反咬他們一口,直接被氣病,嘴上還嘟囔著要出兵東胡,老少不留。
但是其他人都懂拓爾寇這是在說夢話。大漠那麼大,他們到哪裡去尋那東胡部落,更何況,冬季已經來了,糧食本來就不夠,現在外出就是去找死。
“大單於,一切等到了春季再說吧。”被砍斷一條手臂的劉通依舊像一條狗伺候在拓爾寇身前,“等到了春天,草原上最雄壯的勇士將會為您尋找到那背信棄義的小人,砍下他的頭顱送到您麵前。”
“等草原的勇士恢複了,大齊顧文渡的頭顱也將如他父親一般,吊在涇州城外!”
當顧文渡回到涇州時,正好是匈奴找到東胡爆發戰爭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