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太子有心悅之人本宮開心都還來不及呢,何必扮出這番模樣?”
蕭皇後話語輕鬆愉悅,但是被眼線勾勒得更顯狹長的眼眸中染上了一層玩味。本以為這個“兒子”的眼光總歸是在京中貴女那一層,倒是沒想到他竟然真的看中了一個窮鄉僻壤裡來的野丫頭。
“母後,您多慮了。”
顧文渡遲疑良久後的否認在她看來未免太過於虛假。她不願意直接逼得太過,凡事都要張弛有度,她也不會立刻把這個太子的弦給拉緊了,這次找他不過是一個警告。
“既然太子還未考慮完,那便再回去想想。”蕭皇後滿意地看著台下“躊躇”的兒子,輕柔地補上一句,循循善誘,“本宮總會站在你這一邊。”
言罷,她便捂唇打了個哈欠,示意顧文渡可以帶著他的人離開了。
楚衡對於顧文渡之前的回答很理解,太子殿下有他的擇偶目標,而身份低微的她明顯不在這一行列。
隻是,理智與另一股力量又在瘋狂慫恿著她說些什麼。若是殿下暫時找不到那個合適的伴侶,那值得殿下信任的她也可以暫時坐上那個位置,她沒有其他野心,她可以成為殿下後院最堅實的後盾,永不背叛。
望著前方鵝毛大雪中裹著大氅高瘦背影,他是那般伸手就能觸及……
楚衡不明白自己的衝動究竟來源於何處,就那樣伸出手攥住了殿下的大氅。
擰眉思索著什麼的顧文渡停下腳步,清亮的眼眸打量著麵前的女子:“怎麼了?”
趁著左右無人,楚衡正想剖白那顆或許完全是為了大局的心:“殿下……”
話未說出口,就被顧文渡立刻打斷了:“阿衡,你是不是發燒了?”
注視著女子緋紅的臉頰,顧文渡不由伸出手去夠了她的額頭,奈何他的手本就過於冰涼,反而讓她受驚般地往後倒退了一步。
楚衡被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觸,隻覺得一瞬間心臟失去了往日的沉穩,上跳下竄地跳得飛快。供血的充足也使得她臉頰胭脂色愈發濃厚,將那一層少女的嬌媚更是放大了極點。
奈何這等美色落入顧文渡眼中,隻是在心中更添了一層擔憂。
聯想到自己先前受寒時楚衡對自己的悉心照料,顧文渡更是覺得可能是自己把病傳染給了楚衡。
下一瞬,楚衡的肩膀被按住了。
輕柔的淡雅嗓音如控製人心魂的法咒般輕輕低吟:“彆亂動。”
顧文渡的臉在楚衡在眼前不斷放大。那眼眸中如湖水波光瀲灩的溫柔,那近乎無色的薄唇,挺直的鼻梁,那棱角分明的白皙臉頰,伴著不斷旋轉舞蹈落下的白雪以及昏黃的燭光,一切都攥緊楚衡原本仿佛飄離於世外的靈魂,擾亂了她的所有神智。
楚衡不受控製地微仰頭,閉上了眼睛……
但是她得到的隻是額頭的一片溫熱。
睜開眼,顧文渡的鼻尖幾乎與她相貼,兩人的呼吸不斷交織,讓腦子一片迷糊的楚衡完全不敢動。
顧文渡仔細用著額頭感受對方的溫度,但是常年身居高位,大部分事都可以假手他人的他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做這種事。
試探不出來的顧文渡將兩人的額頭分開了下,隨後再次貼了上去。
而楚衡則像一隻被貓咪按住的老鼠,繼續僵硬著身體,完全不敢動。
顧文渡再次掂量下後,還是覺得對方的溫度確實比他高一些。
保險起見,他繼續問道:“你腦子暈不暈?”
也搞不清自己狀況的楚衡老老實實說道:“暈。”
“那你冷不冷?”
楚衡搖了搖頭,她現在臉很熱,一點也不覺得冷。
但是她的前一個回答已經讓顧文渡手握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確定她生病了。
“逞什麼強?”常年充當藥罐子的顧文渡自然知道這時候該怎麼照顧病人,於是他解下了身上的大氅,毫不客氣地在楚衡身上打了個死結。
楚衡的個子不矮,但是相比顧文渡而言還是矮了半個頭,於是在顧文渡身上十分合身的大氅穿在她身上,也變得有些拖地。
“殿下!”楚衡是知道顧文渡身子骨不行的,哪裡能讓他脫了大氅,正急著去解,卻發現顧文渡打了一個死結,她怎麼也解不開。
顧文渡拍了拍這個急得又出了一層汗的少女,示意她彆浪費時間:“孤沒事,咱們趕緊回去罷。你發燒了,孤為你請一個禦醫。”
一向體質極好的楚衡這才稍微靜了些,抓住了“發燒”的關鍵詞。
她體質一直很好,幾乎沒生過什麼病,對於生病的大部分了解也是來自她照顧的顧文渡。
回憶剛剛有些迷糊的反應,楚衡隻覺得腦子又有些轉不過來了:所以,她是真的發燒了?
顧文渡的體質其實已經有了大幅度提升,而且伴著體質的提升,他也逐漸學會了控製自己體內的內力。
普通的輸出依舊是會導致他身體出現反噬,但是隻要控製得當,輸出小小的一點點的話,他身體就不再會有什麼反應。
於是他試探著牽住了楚衡的手,往對方體內輸入一丟丟內力讓她覺得暖和些。
楚衡隻覺得胳膊變得酥麻,隨後本就暖洋洋的身體溫度更加上升了些,讓她想要把身上的大氅剝下去。
這時,一旁的顧文渡再次貼心地問道:“有沒有覺得好些?”
楚衡總覺得自己現如今的狀態哪裡不太對勁,但是她感受了下從顧文渡那處傳遞來的暖流,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