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是他那個兒子買通的說客？
不對不對，他手中富有四海，才能讓李元道這個道士跨入了宮門，而顧文渡可以說是一無所有，怎麼可能讓行事小心謹慎的李元道聽他的指示站隊？
李元道對視著顧邵昀的目光，隻覺得自己對麵有一頭猛虎在打量著自己，思索著從哪裡下口最為合適。
儘管心中慌亂，但是他陪伴多疑的帝王多年，該鍛煉出來的他早已鍛煉出來了。
他沾了沾茶水，當場為陛下算了一卦。
顧邵昀看著複雜的卦象，眼中的墨色愈發濃鬱。
他生來聰慧，這些年尋求長生的過程中對這些也算有所涉獵，自然能看懂這卦象代表著重重凶險，同時這重重凶險後也未嘗沒有生機。
“怎麼說？”顧邵昀的眼睛與顧文渡長得極為相似，顧文渡因為病弱，往往半睜半閉，但也能從中透露出君子如玉的雍容典雅，而這雙狹長的眼在顧邵昀處表現出來就是一股子帶著生殺大權的漠然，直刺人心。
宛如重山般的壓力壓在李元道身上，李元道的笑容也多了幾分勉強：“臣昨日夜觀天象，今年，西南秋季有大災。”
顧邵昀聽到西南，眼中終於多了幾分正色。敢於說出西南這麼準確的方位和秋季這個時間點，要麼李元道是瘋了在賭命，要麼確有其事了。
“那生機呢？”他眉頭越皺越緊。天災最容易影響他的聲望。既然追尋長生，顧邵昀對傳說中的仙家自然有些朦朧的相信。若是聲望下降，那豈不是會影響他的仙緣？
“這運勢的破解之道就在太子妃身上。”李元道見顧邵昀的表情微變，也就多了些自信，“太子殿下紅鸞星已動，而那與他相連的姑娘上輩子是仙人，這次災難所造成的影響雖然不可避免，但若她嫁入皇宮，一切還是能由大化小，或許，還能有助於陛下的仙緣。”
顧邵昀點了點頭，麵上掛了幾分笑說明自己聽進去了。但等李元道走後，他立刻派心腹前往西南調查，是否有什麼大災征兆。
而他的心腹分彆走訪了西南十餘郡，呈遞給顧邵昀的消息十分統一——一切正常。
顧邵昀對於這些心腹還是信任的，顧文渡不過是個太子，他才是大燕疆土的所有者，顧文渡這些年被他限製著，手還伸不了那麼遠。唯一的解釋是，李元道或者說他身後的人真的看到了災難的未來，否則怎麼會敢豁出命來壓注？
而那捆綁在一起的太子妃……顧邵昀雖然依舊有些不相信，但是此事事關他的長生大業，顧邵昀容不得半點閃失。
更何況，把她配給顧文渡對顧文渡也沒什麼好處。那不過是個背後毫無勢力的宮女罷了！
得知顧文渡已經攤牌的蕭皇後和顧文欽正興致勃勃等著消息，轉瞬間被顧邵昀的聖旨扇得臉上火辣辣地疼。
怎麼可能？究竟是哪裡錯了？
蕭皇後完全不知道顧文渡是如何做到的，她的手並不敢往顧邵昀那邊伸，唯一得知的就是顧文渡與顧邵昀談了一次。
將手中茶盞摔得粉碎，蕭皇後愈加感覺到那個本該安分守己的棋子滾燙到了她已經拿不動的地步。
轉過頭看向自己真正疼愛的孩子，蕭皇後愈發覺得現如今已經時不我待，她必須把她的孩子給立起來！
顧文渡那傻子的妻子都已經定下了，他的孩子也是時候找一個強大的後盾了。
背後策劃了一切的顧文渡自然對這件事知根知底。
前世的西南災害讓大燕大傷元氣。沒有為顧邵昀預報這一次大災的李元道失了顧邵昀的信任，很快被另一個能言善辯又會煉丹的道士取代，最終沒有全身而退，死無葬身之地。
而顧邵昀也踏上了食用丹藥的不歸路。
於是他早就計劃好了，他派出人與李元道接觸。與李元道做了個交易，李元道需要聽他指揮，事成後，李元道能夠知道接下來要他性命的大災是什麼，很快功成身退，還能拿到一筆不菲的報酬。
李元道本就想要逃離這個皇宮了，在身家性命麵前，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這算是一石三鳥，既能提前預防拯救西南百姓，又能將李元道攏入掌中，還能把娶妻一事定下來。
處理完事務，顧文渡來到楚衡的院落，打算送一送楚衡。
顧邵昀雖然同意了他倆的婚事，但是絕不同意讓楚衡以低位宮女的身份嫁入東宮。他隨隨便便把楚衡的父親拔高為四品的中州刺史，然後將他召回京中，讓他準備女兒與太子的婚事。
而楚衡也將以未入過宮的四品官員之女的身份嫁給他。
楚衡現如今應該正在準備出宮，與她的父親彙合、備嫁。
顧文渡讓其他侍女噤聲，以免讓楚衡再特意出門來迎接。他路過楚衡窗前，正看到楚衡將手放在一把古琴上。
顧文渡一怔，就算沒有從未聽過楚衡彈琴，他也是饒有興趣地想要聽一聽。楚衡如此蕙質蘭心，彈出的曲子想必也會如人一般動人。
楚衡的姿勢擺得極為端正，腰背挺直，嫵媚的臉頰因認真鍍了層光。
見她將一雙玉手放在了琴弦上，顧文渡更是豎起了雙耳，準備細細聆聽天籟。
但是落入他耳中的則是宛如彈棉花一般的聲音。
不，彈棉花的聲音比楚衡彈得還要連貫些。楚衡每彈一個音節，就要空一會，然後斂著黛眉緩緩彈下一個音節。
楚衡以前沒學過琴。注視著那支殿下贈予的玉簪，算是占了上官婉卿位置的楚衡自信地覺得上官婉卿能為殿下做的，她也能！
她要練一曲贈予殿下！
想到殿下上一世給予上官婉卿的溫柔目光以及誇讚，一向對古琴沒有任何興趣的楚衡就有了滿滿的動力。
在門外，聽慣了佳音的顧文渡隻覺得自己被這魔音折磨得氣息都有些不暢，忍不住發出了咳嗽聲。
楚衡的腦中幻想的美好畫麵在那一刹那間碎裂，想象中太子溫柔的目光變為了窗外太子“厭惡”的臉頰。
顧文渡看著楚衡麵上不斷變化的表情，立刻安慰道：“阿衡，你沒必要這般練琴，孤保證不會讓你當眾展現琴藝的。”
記起上一世當著皇帝皇後麵撫琴，給殿下長臉的上官婉卿，還握著琴的楚衡直接不自覺爆發出了巨力。
瞬間，房內隻餘琴弦被崩斷的噪音……
作者有話要說：不自覺吃飛醋·衡衡媳婦：我才不會輸！！！！
貼心安慰·顧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