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明裡暗裡的博弈,壓榨出了更多好處以後,碰撞放出的25%股權被三家大資本瓜分,特美最終出局。
“你們會後悔的!”特美的談判代表怒氣衝衝的一摔桌子,“你們都會後悔的!”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對誰說這句話。
反正其他人都把眼睛轉到了彆處,沒有接他的話頭。
特美的人撤了以後,四方才重新坐下來簽署了協議,轉讓作價每1%一千萬,創始人保有優先收購權。
也就是說,如果投資人想要撤資退出,江城徽和寧響可以優先收購對方放出的股權。
碰撞就此一躍成為估值十億的大公司——雖然員工人數連一百個都沒有。
“這是我第一次在A輪投資的時候,巴不得創始人把手裡所有的股份都轉讓出來,隻可惜,你們是一群非常狡猾的家夥,”一個身經百戰的老投資人走過來,和寧響握了握手,“我忍不住再一次恭喜你年輕人,你當初的眼光非常好。”
在合約簽署之前,兩個人寸步不讓的爭了很久,但是塵埃落定,雙方又成了緊密連接在一起的合作夥伴,轉臉就能談笑風生。
寧響這個原本沒什麼名氣的青年,也在這場談判中一戰成名,他可愛的娃娃臉,也讓很多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是太美好的印象。
寧響眯眯眼的笑:“如果我老大是那種願意套現走人的人,碰撞也不可能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一般的早期投資,投資者主要是投資他們看中的人而不是項目,所以一般都會有創始人股份限製出售或者投資人有優先出讓權之類的條款。
像創始者反而擁有優先收購權這種約定,一般是絕對的野心家才會做的選擇。
江城徽毫無疑問就是這樣一個野心家,在他的影響下,寧響也一樣。
兩個年輕人好像是天然就對彼此信賴無間,誰都不能動搖他們對彼此的信任。
資本曾經想要通過煽風點火拿到更好的條件,隻可惜,他們最後也隻能承認,這兩個人還是直接當成一個人比較容易。
資本巴不得拿到所有的股權,然後把創始人趕出去——很遺憾,他們在江城徽鋼鐵一般的意誌,還有狡猾得像狐狸
一樣的寧響麵前,隻能無奈承認失敗。
這兩個年輕人對自己的未來太過於篤定,甚至讓這些老奸巨猾的投資商,都忍不住相信他們真的能夠實現自己的野心。
然後,他們就真的相信了。
協議達成,資金也將在協定的時間內到賬。
當然,還有緊跟著而來的各種跨產業合作,隻不過,這是之後再慢慢考慮的事情了。
“咱們這就成為……千萬富翁了?”陳細微滿臉不可思議的問他弟。
陳重遠向來穩重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難以置信:“嗯,好像是。”
“那咱們要不要出手賣了手上的股權?”陳細微繼續低聲問道。
不止一家投資機構私下裡接觸過他們,願意用比作價更高的價格,全額收購他們手上的散股。
“你覺得呢?”陳重遠看了一眼他哥。
陳細微一捂口袋,毫不猶豫的搖頭。
陳重遠的臉上也露出一抹笑,又看向了正和投資人談笑風聲的寧響。
雖然他當初沒有答應寧響的賭約,但是內心裡依然覺得,他大概已經輸了。
誰能想到,這個看上去傻裡傻氣的富二代,竟然是他們之中眼光最好的人呢?
寧響這時候心裡也是美滋滋的。
雖然才是A輪投資,但是碰撞的估值一舉過了十億,這比夢裡頭的速度還要快。
雖然也有偶然因素,但是誰都不能否認自己在這裡頭的巨大貢獻。
寧響驕傲得小胸脯都要挺到了天上去。
這種成就感,是他之前從來沒有體會過的。
這比他直接躍升為億萬富翁的感覺還要爽——當然,一年不到的時間,就把一百萬直接變成了幾個億,也同樣是非常值得驕傲和誇耀的事情。
寧響已經津津有味的計劃著,要怎麼不動聲色的在老頭子麵前顯擺了。
他現在的身家和老頭子比起來雖然還差一點,但是論起現金流,大約比老頭子還要強點——這也是互聯網企業相比實體企業的優勢所在。
招待完投資方以後,他們內部也開了一場盛大的慶功宴。
辦公室的樓下就是一家自助餐廳,寧響大手一揮,直接就把這家餐廳包了下來,大家儘可以敞開了吃。
大家都歡呼起來,一窩蜂的湧到了樓下去。
然後,年輕人開始了他們的狂歡。
對所有人來說,這確實也是一個足夠值得歡呼慶祝的大勝利。
雖然後來進來的員工沒有錢程或者陳細微兄弟那樣的好運氣,但是好幾個關鍵員工都有0.1~0.5個點的限製轉讓股份,就算現在還沒有拿到股份獎勵的員工,公司裡也有明確的獎勵機製,讓他們能有個期盼。
畢竟這時候誰都知道,碰撞的前途不可限量,做為早期員工,他們也擁有大把的上升機會。
就算暫時拿不到那些懸在頭上的獎勵,他們也同樣有足夠的理由,為即將到賬的豐厚獎金而歡呼。
公司裡都是些年輕人,平時就玩得很開,這時候紅酒白酒一股腦的打開,喝著喝著,那股子勁頭就上來了。
他們沒膽子招惹江城徽,對於平時就很好說話的寧響卻沒什麼畏懼之情,這時候都一股腦湧到了寧響身邊,吆喝著想灌領導的酒。
寧響心情好,也是來者不拒,端起酒杯就喝。
但是才鬨了幾分鐘,永遠都黑著一張臉的大Boss忽然默默出場,他也不說話,就這麼定在寧響邊上,一動不動。
剛開始還有幾個膽子大的想要試著撩老虎胡須,可是被江城徽的死亡凝視掃過,隻覺得脊背冰涼,原本發熱的腦子也徹底醒了。
他們這才想起來,寧響好脾氣是不假,但是老大的脾氣可不太好。
最重要的是,他還護短。
最最重要的是,他尤其護寧響的短。
不一會,其他人都紛紛作鳥獸散。
剛喝了兩杯,寧響覺得還沒有進入狀態,就發現邊上的人都不見了。
他端著杯子,因為興奮而緋紅的臉色還沒有退去,依然忍不住抿了一口酒,才疑惑的自言自語:“怎麼回事,這幫小子怎麼就跑了?我還沒灌回來呢!”
再一轉頭,他就正對上江城徽的臉。
寧響嘿嘿一笑,又揚著手上的杯子,問老大願不願意和他喝一杯。
要是平常寧響可沒有這個膽子,但是今天他心裡高興,也就沒有那麼多忌諱了。
沒想到,江城徽竟然很爽快的接過了杯子。
透明的酒液散發著馥鬱的香氣,但是更醉人的,卻是身邊那個人。
兩人就這麼蒙悶著頭連喝了兩杯。
江城徽有很多
話想說,但是憋在喉嚨裡說不出來。
寧響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
他忽然揚著手裡的杯子,高高興興的對江城徽邀功:“老大,我這回的表現還不錯吧?”
江城徽很認真的看了看寧響,鄭重的點點頭。
寧響就開始嘿嘿嘿的笑,停也停不住。
“我以前還以為自己是個廢物呢!”他說,晃悠悠的想要站直,最後還是靠在了旁邊的桌子上不動了,“我爸說我是廢物,我後媽看著我像廢物,我弟讓我覺得我就是一個廢物,反正啊,除了我親媽留給我的錢以外,就是一無是處!”
他又用力的灌了一口酒,然後繼續笑。
“你很好,他們都是錯的。”江城徽看著寧響微紅的臉頰,想要伸出手,又忍住了。
“還是老大有眼光!”寧響又嘿嘿嘿的笑起來,“我覺得我的眼光也不錯!”
江城徽的臉上露出了溫和的微笑:“嗯,我們兩個的眼光都很好。”
寧響又舉起杯子:“為了我們的好眼光,乾杯!”
江城徽卻抵住他的杯子:“你快喝醉了。”
“喝醉?”寧響的眉毛一揚,“我可號稱千杯不倒,從來就不知道喝醉是什麼滋味!”
這小子一邊誇海口,一邊想要努力證明自己說的話沒錯,他又搖搖晃晃的從桌邊上站起來,但是一個踉蹌就倒在了江城徽的懷裡。
“真是奇了怪了,怎麼地板不平的?”寧響皺著眉頭,奇怪的嘟囔道。
江城徽對這個忽然投懷送抱的青年,有一瞬間的怔忪。
青年比他矮半個頭,剛剛好倒在他的懷裡,身上散發著很清淡的酒香氣,還有一點點的皂香。
就是一個叫人打從心底喜歡的小醉漢。
江城徽收斂了眉宇,扶著著小醉漢站起來:“所以我說了,你這是醉了。”
“我……才不會醉!”醉漢還是不承認現實,依然用力搖著手,“我的腦子現在特彆的清醒,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
問題是,他隻要一想立直身子,就反而晃得更加厲害。
江城徽怕他摔倒,隻能扶著他的肩膀:“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不用證明了。”
寧響就又是一串的嘿嘿嘿嘿,然後才說:“我就知道,老大最好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被酒氣浸潤得帶著一點點朦朧的黑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著江城徽看,看得人心癢。
江城徽飛快的移開了眼睛,不敢再繼續看他。
寧響卻像是一個固執的小孩子一樣,一定要兩個人眼睛對上眼睛才行。
他移動著腦袋,就像是玩一個有趣的遊戲一樣,開始尋找江城徽的眼睛,好不容易對上了,就嘿嘿嘿的繼續傻笑。
江城徽移開,他就又追上去。
到後來,江城徽原本那點旖旎的心思都被他嘿完了,滿心滿眼都隻剩下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