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些過往虞故崢可能早就不在意了,可是她聽著還是覺得,很難受。
半晌,戚魚開口:“既然虞故崢對我不上心,你就不應該扣留我。”
“……”
也許是這段日子以來堵著的氣在不斷翻湧上來,鄒黛耐心告罄,理智也儘失。
真當她拿一個小姑娘沒轍?
“你知道為什麼要留你嗎?”鄒黛起身看戚魚,一步步朝她走去,終於掛下臉,道,“我們過得不好,他也彆想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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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雨仍在下。華泰長桌會議室內,燈火通明。
股東會一直持續至晚上,結束後,緊接著是管理層會議。散會已經近九點。
一乾高管簇擁著虞故崢出會議室,莊成過來,低聲道:“虞總,您大哥還在辦公室裡等。”
虞遠升有華盛的股份,在華泰收購華盛後,也依舊能參加股東會。而今晚自股東會後,他就一直等在虞故崢的辦公室。
辦公室內,虞遠升聽見推門的聲音,轉身,手裡還拿著桌上那副相框。
“你開完會了?”
虞故崢平靜掃一眼:“這麼晚還在等,看來是有急事。”
“我看你比我更急。”虞遠升沉聲道,“半年內增資四次,是不是有些太急了?”
莊成放下文件,聞言心道,虞總大哥今天看著比以往都要不冷靜,不過也能理解。
華泰要擴寬業務,今天股東會上又多數表決通過了增資的議案,說白了,就是發行新股。可這樣一來,虞遠升如若不出錢購買新股,他原先就占比不多的股份隻會被一次又一次地稀釋。
虞故崢淡淡笑了笑:“你有優先認股權,增資於你來說,不是問題。”
這話一出,兩人都心知肚明。虞遠升有認股權,卻沒有這麼多資金。
換做以前,虞遠升還會和虞故崢打太極,今天卻不了。他也不避忌莊成在場,直接將手裡的文件攤在桌上。
“我這裡有一份更好的提案,你不妨看看。”
莊成離得近,一看合同的標題,就愣了。
這是一份股權轉讓協議。受讓方是虞遠升,出讓方還空著,讓誰來填,不言而喻。
華泰的管理層持股不到百分之三十,其中虞總占了大半,而虞遠升開口就要百分之三的股份。
“股東之間進行轉讓不需要開會,隻要你簽字蓋章,事就成了,這你應該比我清楚。”虞遠升沉穩道。
一時辦公室內誰也沒出聲。莊成心裡驚疑,摸不準虞遠升突然來這一下是什麼意思,他見虞總走過來,容色沉靜地垂眸看過協議。
虞故崢的無聲耐人尋味。
“虞總,這……”
“給戚魚打電話。”虞故崢道。
虞遠升露出些微笑容。
剛才還喝不下一口水的人,此刻到不遠處的吧台區域,給自己倒了杯茶。
莊成正要打,虞故崢已經拿過手機,按下號碼。
無法接通。
片刻,虞故崢隨手將手機擱回桌上,打量虞遠升:“認識這麼久,你的毛病還是沒改。”
“你倒是變了很多。”虞遠升頷首承認,“當年那件事你無動於衷,我還以為沒有女人能牽動你,這次倒不一樣了。”
兩人都知道說的是哪件事。
當年虞故崢剛接手華泰,有位同為P大經管院的校花畢業後跟著入職華泰,經常出入虞故崢左右。
那時虞家兄弟兩人明爭暗鬥,虞遠升以為校花與虞故崢之間有什麼,將校花下藥送到一中年富賈床上。隻是沒想到校花隻想攀高枝,後來嫁給了那位富賈。而虞故崢更是沒受影響,身邊環繞的女人反而愈發絡繹不絕。
同樣的招數,今天又重複一次。
不同的是,當年是立下馬威,這次則是拿戚魚當談判的籌碼。
平時喜怒不形於色的虞總視線盯過來,這一眼斂了似笑非笑的神色,全然帶著疏冷與壓迫感:“她在哪裡?”
虞遠升站在原地吹了口茶,刹那間覺得有些寒,隨即又壓下。過去一年裡虞故崢再怎麼明保暗護,等戚魚回了國,還是沒有辦法。人一旦生出軟肋,有了死穴,談判也就有了高下。
“她在哪裡,現在身邊有誰,取決於你在協議上的簽名。”虞遠升見虞故崢拿了協議徑直過來,人到麵前,反而不急了,“你不想在這裡談,我們可以去我的地方談,等——”
虞故崢不與他多費口舌,直接動了手。那幾張紙的協議連帶茶杯瞬間掀了一地,滾燙茶水直接倒翻在虞遠升的上半身和褲腿。
虞遠升根本沒料到會有這一下,痛感襲來時已經狼狽倒地,隨後被一把提起頸後衣領,摜在茶水機前。
下巴狠狠磕過桌沿,他想掙紮起身,卻感覺腦後的壓迫力道沉得驚人,茶水機開著,滾燙的水流距離臉不過寸許距離。
“我隻去她在的地方談。”虞故崢音色極低沉,問,“戚魚人在哪裡?”
同為成年男人,虞遠升的反抗居然沒有用。灼熱感就在眼前,他撐手死抵著桌沿,才讓自己沒被燙傷半張臉。
虞遠升此時已經完全沒了沉著風度:“你以為我在開玩笑?當年我能做的事今天一樣能,再晚就來不及了,你想清楚!”
“你試試。”
莊成如夢初醒,三步並兩步急趕過來:“虞總,您沒事吧?”
虞故崢小臂也被打翻的茶水燙著了,他似不在意,瞥過毫不回應的虞遠升,鬆了手。
力道甫一卸開,虞遠升隨即脫力下坐,身旁掉落的手機正嗡鳴著,來電顯示是鄒黛的昵稱。
虞故崢撿起手機。
“遠升——”
“鄒黛。”
那邊聲音戛然而止。
虞故崢並不問人在哪裡,而是直接報了一個地址。
虞遠升難得露出錯愕。那邊也似倒吸了一口涼氣,良久問:“你怎麼……”
“戚魚不出事,虞茜也不會出事。”虞故崢言簡意賅。
這段時間虞遠升夫妻對外聲稱女兒摔斷腿在家休養,實則是將她送到了彆的地方,防的就是這一手。可沒想到虞故崢太了解,反而早就知道。
可虞故崢應該不會做出拿小孩子當要挾的事。
那邊還在遲疑。
虞故崢出聲,音色冷淡而沉,竟似不耐:
“我再問一遍,戚魚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