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廉剛離開那幾日,長孫小娘子生怕外祖母傷心難過,一有空就往高府跑,不過這種情況隻持續到十月中旬,十月十六,原本隻是精神頭不太好的竇氏病重,不過兩日功夫就起不了床,在此之前,李二郎已托姐姐,把她的師父了因師太找過來為竇氏看過。
了因師太看過之後,竇氏不知和她聊了點什麼,她什麼話都沒說,就離去了,李家兄弟以為沒什麼大事,也就沒放在心上,卻不想不過半個多月的時間,竇氏就病倒了,而且病情來勢如此之凶,李二郎和李建成焦躁之極,洛陽城內大凡有點名氣的大夫都被他們請來了一遍,最後連宮裡的禦醫都被李二郎給求了過來,這些人看過之後,竇氏的病情仍沒有一絲起色。
“姐姐,你能不能再把了因師太給找過來?”十月二十一,竇氏的房間內,李二郎瞧著不過區區數日時間,人已整整消瘦蒼老了一大圈的母親,眼淚差點滾出來,他強行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對與他一起坐在母親床邊的姐姐開口道。
“師父說了,母親的病情已經無藥可醫,之前她一直沒講,是母親和她說了,不讓她講。”李秀寧本就泛紅的眼眶經弟弟這麼一問,眼淚再也忍不住,嘩嘩的落了下來,李二郎聽得腦了轟的一響,母親的病已無藥可醫了?他愣愣的看著哭得像淚人般的姐姐,有心安慰幾句,可他整個喉嚨都被什麼東西堵住,眼眶通紅,又哪裡說得出話來。
“二郎,秀寧,你們,彆哭,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態,你們一個是我最得意的兒子,一個是我最得意的閨女,我什麼性情你們再了解不過,切莫在我麵前那做悲悲切切的小女兒之態,尤其是秀寧,你有孕在身,情緒不可大喜大悲。”竇氏醒過來的時候,正好聽見閨女那句話,她本想裝著沒醒,可瞧著閨女和兒子哭得那般傷心的模樣,終忍不住睜開了眼睛,閨女十日前剛被診出有孕,她可不希望因此而出什麼意外。
“母親,我,我不哭。”李秀寧和李二郎聽見竇氏的聲音,連忙轉目朝她望去,李秀寧大概是懷了孕的原故,情緒變得比較容易激動,她目光與母親的目光一觸,心裡的悲傷排山倒海般湧了過來,拚命想忍住的淚水更是如決堤的洪水般奔湧而出,她再也坐不住,起身衝了出去。
“二,二郎,你去看看你姐姐,她這才剛有身孕,情緒……”竇氏瞧得太急,連忙對李二郎開口道,隻是她的身體實在虛弱之極,情緒一激動,眼前頓時一黑,人咕咚一聲,又暈了過去。
“阿娘!”一向沉穩的李二郎見狀又驚又急,他抬目看了一眼,已衝出去的姐姐,又看了看暈過去的母親,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決斷才好。
“二郎,你在這陪著母親,我去看姐姐。”就在這時候,長孫小娘子從外走了進來,她之前就站在廂房外的花廳裡,並未走遠,沒有進屋,是想給李二郎和李秀寧姐弟倆留下一些與竇氏獨處的空間,剛才看到李秀寧哭著從裡麵衝了出來,她心裡一急,就朝竇氏臥房跑了進來。
進來之後,發現竇氏隻是激動之下暈了過去,提著的一顆心放下之餘輕聲安撫了丈夫一句,接著轉身朝外行去,李秀寧趴在庭院的一顆樹上放聲痛哭,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一道輕柔的聲音在她身後響了起來:“姐姐。”隨著這道聲音,一隻胳膊輕輕的搭到了她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