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被大灰老鼠取下的煤油燈頓了頓,說道, “你能聽見我說話, 看來您應該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葉博士了。”
葉夏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還能被一隻……煤油燈評價為“大名鼎鼎”,他心中又震驚又驚奇, 又有種怪異的感覺。
這段時間總是與古董們交流,葉夏私下和敖湛總結過,這些會“說話”的器物,幾乎都是存在成百上千年, 曆經世事變遷,才擁有靈性。一隻成精的煤油燈,這著實大大地出呼了他們的意料。
葉夏驚異地瞧了它一會兒,不太確定地說道:“你好,我是葉夏,應該、就是你說的那個葉博士。”
煤油燈雖然沒有表情, 但葉夏就是莫名感覺到它鬆了一口氣。葉夏難得有些無措,他實在不知道一隻煤油燈和一隻老鼠的組合特意來找自己能有什麼事。
好在煤油燈很快就對他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葉夏從煤油燈那裡得知, 原來他能聽懂古董們說話的事,早已經被研究院裡來來往往的古董們給傳開了。這些古董們一傳十,十傳百, 沒有多久, 他就成為了京城古董圈裡的紅人。
而煤油燈是特意來找自己的, 但因為它並沒有能走路的腿, 所以與這隻成了精的大老鼠達成交易, 將它送到自己麵前。
光是從它的述說中, 葉夏就能想象到它們來尋找自己的路途有多艱難了,一隻背著煤油燈過街的巨大老鼠,如果不小心被人們瞧見,恐怕不是被當成妖邪殺死,就是被人拍視頻發到網上,不管那一種,對它們倆個都不是什麼好事。
他多少有些感動,問煤油燈道:“那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如果要求是在他力所能及之內,他一定會儘力幫助他們的。
煤油燈正要說話,送它過來的灰老鼠這時搶話道:“我已經把你送到了,你把剩下的口訣告訴我吧。”
葉夏瞧了瞧它,那隻大老鼠皮毛灰溜溜的,看起來就跟普通的大老鼠沒有區彆,除了它的體型特彆大,大得都快趕上一隻成年貓了,另外就是那對黑豆眼裡冒著精光,怎麼看都不是個善茬。
煤油燈隻好停住和葉夏的對話,將幾句葉夏聽不懂的口訣告訴了它。大老鼠豎著小耳朵聽完,垂目咀嚼著這一段口訣,而後似乎想透了什麼,說了一句告辭,嗖一下順著牆角爬了出去。
葉夏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但那一絲想法溜得太快了,他沒能及時抓住。
“葉博士,咱們繼續說吧。”煤油燈說道。
葉夏點點頭。
“是這樣的,在許多年前,我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年,這片土地上爆發了一場可怕的戰爭,我和我的主人也被迫分開,之後我被許多人轉手,最後落在一個地下墓裡,直到前段時間才被人無意中帶出來。”
煤油燈頓了一會兒,有些難過地說,“我已經好久沒有見到我的主人了,我好想他啊,葉博士,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找到我的主人?”
葉夏耐心聽它說完,斟酌了一番後,問道:“那你能說一說,你的主人生活在哪一個時代嗎?”
煤油燈趕緊點頭說:“知道的知道的。”它的主人是一個讀書人,所以它懂“時代”是什麼意思的,“他生活在一個叫‘民國’的時代。”
這和葉夏心中的猜想差不多,他的心情有些沉重,按煤油燈的說法,它主人所在的那個時期離現在已經過去將近一百年了,如果它的主人還活著,那至少也有一百二十多歲,現世活到這個歲數的全世界也難有,恐怕……他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了。
“葉博士,怎麼樣,您還需要什麼線索嗎?您儘管提,我能想到的都會告訴你的。”煤油燈信心滿滿地說,它的記憶力可好了,和主人一起經曆過的事他都記得!
葉夏仔細看了一眼書桌上的煤油燈,這是一種特彆古老的舊式造型,葉夏心想,這盞燈能夠擁有靈性,說不定就是因為它太思念它的主人了,否則它恐怕早已經化成一堆鐵鏽了。
葉夏正猶豫該怎麼告訴它這個殘酷的事實,辦公室門被敲響。
葉夏示意煤油燈等一等,才讓門外的人進來。
來人是被他勒令去睡午覺的敖湛,葉夏瞧見他眼下還有一塊青色陰影,心疼地說:“要不你再睡一會兒吧?”
敖湛笑眯眯說:“不了,下午咱們早點回去,晚上我早一點睡覺就補回來了。”
剛剛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熬一兩夜確實不是事兒,葉夏現在這個年齡可就不太敢了,“成,那咱們早點把東西弄完。”
“嗯嗯。”敖湛點頭。
葉夏和敖湛的課業非常的繁重,有時候忙起來也是天昏地暗,今天為了早點回去,兩人都非常專心。這期間煤油燈一直保持沉默,直到敖湛有事離開的一小會兒,煤油燈才見縫插針地跟葉夏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