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5
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死柄木弔很難具體描述出來。
他是應當覺得不對勁的,可當視線與那雙深棕近黑的眼眸相觸時,他忽然移不開目光,隻覺得連呼吸的空氣都帶著一股甜蜜的香氣。
像是他今天早上被綠穀出久放了鴿子的,那塊說好的芒果慕斯蛋糕。
他非常喜歡她,喜歡到無法拒絕她的任何要求——
似乎理應就是如此。
但事關老師,死柄木弔本能地遲疑了起來:“老師他……”
彌生彎起眉眼,毫不猶豫地回應他:“我也喜歡弔君。所以,我不會傷害這個世界上,弔君唯一的老師的。請相信我吧?”
張了張口,死柄木弔聽到自己報出了一個地址。
“謝謝你,弔君——”
手指輕輕搭在死柄木弔的後頸上,按照相澤消太傳授的技巧,讓死柄木弔陷入昏睡,彌生將他放在了黑霧旁邊的另一個沙發上,又替他蓋好小毯子。
“晚安。再見了。”
細心將酒吧門口的牌子換成“休業中”的那一麵,她頭也不回地趕往那個地址。
……
…………
………………
而對於這個世界的afo來說,這就像是一場荒誕可笑、又真實到難以懷疑這是幻覺類個性所演繹的滑稽鬨劇,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從他的視角去看,簡單概述全過程如下:
一名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孤身闖入了他深藏的根據地,用一根奇妙力量的銀色鎖鏈束縛住了他之後,盯著他發了一會兒呆,沒有攻擊他,也沒有理會他的試探,然後又突然割.開.了自己的手腕,開始在地上用血液塗塗畫畫。
afo是無.神.論.者,可這架勢,他也不得不跟什麼神.靈.鬼.怪、魔法陣之類的聯係起來。
……邪.教.傳.教現場?他是什麼儀式的祭品?
實在是想想都覺得好笑,於是在少女由於過度疲憊而停歇的縫隙間,afo在鎖鏈控製範圍內,調整為更舒適的姿勢,饒有興趣地打量對方,因為失血而愈發蒼白的麵頰。
真是,太有趣了。
那雙眼睛——
“不想殺死我嗎?你,是恨著我的吧?不管你在做什麼,我想距離結束,都應該還有一段時間才對。不如我們聊聊?或許我還能記得……我想想,是我殺死了你的什麼人嗎?”
回憶著安倍晴明的教導,細細勾勒出咒陣的符文邊沿,直到拖完手頭那個長長的尾巴,彌生這才抬了抬眼睛,看向afo。
她的神情寡淡,十分平靜地糾正他發言中的錯誤。
“不,我並不是來殺死你的。隻是為了以防萬一,做一些必要的保險措施而已。請不用擔心,不會危及你的性命。”
甚至用上了完整的敬語。
afo卻意味深長地笑起來:“所以你沒有否認,你的確是與我有仇,而且是因為某個人——或許晚了些,不過,在下allforone。年輕的小姐,不來個與你相配的自我介紹嗎?”
彌生乾脆沒有搭理他。
短暫的休息後,身體攢出一股力氣,她便又開始投入到勾畫咒陣的工作中。
可afo向來是個耐心很好,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
“明明在看到我的那一霎那,你是想殺死我的吧?真是相當了不起又漂亮的殺意,比弔還要更勝一籌。但為什麼……現在,小姐,你的眼睛所看的,不再是我,而是你自己的死亡了呢?”
——那雙眼睛,是擁抱死亡者的雙眸。
沒有人本能般的對生的渴求,寧靜如止水,波瀾不驚,深邃平和,又仿佛包容一切,平等地接受任何事物。
重申一遍,afo並不是有.神.論的支持者,可此時此刻,他也不由客觀地想要讚歎一句這雙眼睛。
它不應當屬於“人”,而更接近於……“神”?
想到這裡,afo忍不住短促而嘲弄地笑了一聲。
這一次,彌生抬起了頭。
“因為沒有必要。”
此時此刻站在這裡的afo,並不是那個應該由她處置的人。
由於身體的快速愈合能力,如果不連續劃破肌理,傷口就會很快恢複如初;隻要按住傷口幾秒,再鬆開手時,便已經隻剩下了紅痕。
但失血的症狀卻不會輕易好轉。
她揉了揉手腕的內側,低著眼睛打量快要完成的咒陣,忽然道:“作為交換,請也回答我一個問題吧。”
afo紳士地一點頭,明明身體無法動彈,姿態卻擺得很足:“榮幸之至,小姐。”
“順帶一提,我的個性是‘精神暗示’,也可以叫做‘洗腦’,能夠在目標無意識間篡改對方的思維,且沒有數量限製。所以,請不要想對我說謊。”
注意到afo目光中,在那一瞬間湧上名為“渴.求”的**,彌生笑了笑——果然,即便是不同的世界,人的本質卻仍然不會有太多的改變。
她撫平綠穀出久為她添置的連衣裙的裙擺,細聲細氣地詢問,如同好學上進的學生,在認真請教她的老師,一道困擾她許久的難題。
“afo,請問我應該要怎麼做……才能讓你體驗到最痛苦的懊悔呢?”
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問題,afo頓住一下,驀地狂笑起來,被天之鎖束縛住的身軀都止不住地發顫。
彌生耐心地等著他。
笑得直上氣不接下氣,afo好不容易笑夠了,清了清嗓子,口吻溫和,卻狂妄得斬釘截鐵。
“很抱歉,小姐。恐怕不能如你所願了。”
他的聲音還殘存著笑意,細細地、掰開了揉碎了地,為彌生解釋。
“同你一樣,我並不畏懼死亡,身體上的折磨,我也早就在身體嚴重損傷的這幾年裡,嘗了個遍。”
“我想要親手解決掉歐爾麥特,也想要摧毀這個被他所深愛的社會,可是——”
麵具之下,afo勾起唇角,閒適得如同在跟人話家常。
“我不認為我會輸。假設意外被捕,可以我的能力和危險程度而言,這個國.家的司.法不會處死我,至多將我關在深埋地下的超危級彆的監獄裡頭,想從我身上榨取好處。”
“我隻要活著,就有無限的可能。”
“就算我死去,我的弟子也都會幫我做到這一切。雖然比不上小姐你,可那也是個了不起的孩子。更不用說,隻要他已經誕生,無論生死,對於歐爾麥特來說,都已經是最大的折磨了。”
“即便他同我一起死去,也沒有關係。足以顛覆這個社會的導火索,早就被點燃了。沒有我,沒有我的弟子,也會有無數原本隻能躲在角落裡的人,前仆後繼地去做我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