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折暫時是撈不到了,紡織廠的布也沒法動。
薑國平懂了他爹的意思,但他不甘心,“爹!說不定他們是在詐我們!”話是這樣說,薑國平心裡卻清楚,顧家知道的東西可能更多。
他現在的反應,不過是因為心裡太過恐懼。
薑建民搖頭不說話,給自己點了根煙,抽到一半的時候,像是想到了辦法才轉頭看向屋中間站著的黃玉霞,“你這幾天抽時間請個假,買上月餅和兩斤肉去顧家探探,先服個軟。”
黃玉霞呆呆點頭,她張了張嘴問道:“那……那要是小三不接受咋辦?”昨天都鬨成了那樣,她看小三的樣子,要不是徐靜芳攔著,怕是能掄著斧頭把家裡這房子全拆了。
“那就多去幾趟。到底是個女人,沒著沒落的,還是得靠著娘家。”薑建民撣了撣衣服上的煙灰,眯著眼睛深吸一大口,徐徐吐出一團煙圈來,咳嗽兩聲繼續說道:“錢總歸是在存折裡頭放著,我托了銀行的櫃員,一旦小三拿著存折去取錢,我第一時間就能知道。”
薑國平縱然還是不甘心,但也知道目前這是最好的結果。總歸那錢就算到不了他們手裡,也不應該讓薑糖和顧家人花出去。
不過黃玉霞心裡擔心的卻是另一件事,“建民,進興的工作咋辦啊?”
他們薑家肯定是拿出來的,但八百塊錢畢竟是筆不小的數目,拿出來也要傷筋動骨一番。
加上老四薑俊峰當初高中畢業,薑建民找人替考花了一筆錢,後來薑俊峰進糖廠也花了錢,家裡如果再拿八百塊錢出來就實在有些困難了。
一聽這個,薑國平臉拉下來,起身抻了抻衣服大步離開。
這模樣,明顯是表明不願意出錢。
薑家六個工人,在薑俊峰畢業進了糖廠後如今是七個工人,彆看聽著風光,但薑建民和黃玉霞手裡可真沒幾個錢。
大房向來得薑建民和黃玉霞看重,薑國平工作後彆說交錢給公中了,黃玉霞和薑建民不倒貼都算是稀罕事。
孫曉菊的工資她交了一半,一半留在自己手裡,也是薑建民和黃玉霞默認了的。
二房薑國勝的工作是從老爺子那裡接過來的,劉三巧的工作是從娘家帶過來的,都跟孫曉菊一樣交一半的工資。
而薑建民自己的工資是不交給黃玉霞的,下麵一份半的工資加上黃玉霞自己的工資,供著全家人的吃喝拉撒,可想而知並不輕鬆。
尤其黃玉霞還經常拿錢補貼娘家大哥,經常就是發完工資的當天,去糧店買回糧食,再把零花錢撒下去,黃玉霞手裡已經空了。
薑老爺子還在的時候,黃玉霞也打過那邊的主意,但種種前因讓薑老爺子和一雙兒女離了心,就不是很待見兩家人過去,黃玉霞去了幾回招了冷落,又見老爺子心狠竟然真的要不到什麼好處,久而久之便歇了心思。
所以薑家,外表看著風光,但手裡著實沒幾個錢。
薑建民一聽黃玉霞提起工作的事就忍不住皺眉,抽完剩下的半截煙,不耐煩道:“家裡還有多少錢,拿出一半來。不夠的話,我記得你也不常戴手表,還有美彤的,一並給賣了。”
黃玉霞馬上就反駁,“那手表才買了不長時間,我也沒戴過幾次呢。再說美彤,我要是拿了她的東西,她不得跟我鬨啊?!”
薑建民一個眼神掃過去,聲音含著火氣,“那你說怎麼辦?”
“你娘家侄子你都不想管,那乾脆彆上班了,去下鄉吧!”薑建民沒好氣道。
黃玉霞哆嗦著嘴唇,不敢再說彆的。這事到底是她娘家理虧,拿著當年不光彩的事情過來要錢,偏偏她們還不能不管。
第二日,薑國平上班的時候迎來了突擊檢查。
他一下子便聯想到昨天的事情,臉色煞白的同時,心裡也升起一股僥幸。
還好他沒來得及動庫房裡的訂單。
上邊的領導被趙前進說動,正好這筆單子算是廠裡第三季度最大的一筆單子,是市紡織廠外包的單子,領導們極為重視,便抽時間到下麵的車間和庫房視察。
最後果真發現了幾個小問題,倒是讓趙前進得了領導好一頓誇。
薑家自此也老實了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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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連珹抱著糖醋排骨回家,薑糖的低熱已經退下去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顧連珹還能裡麵徐靜芳的聲音,“你記不記得你四歲那年,我帶著連珹去看薑叔,你那時候都不如娘的腿高,邁著步子到娘跟前給了娘一塊奶糖。”
薑糖縮在被子裡,搖頭。
很奇怪,如果不是今天徐靜芳說起來,她都發現不了原來原主在六歲以前的記憶是缺失的。
薑糖猜測,或許就是六歲那年的高熱,讓小孩子忘記了之前的記憶。
雖然忘得這樣清楚乾淨,有點不正常。
但隻要想起這是一本中的世界,薑糖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連頂替身份這種狗血的事情都能發生,連穿書這種不符合唯物主義觀念的事情都能出現,連她的異能和空間都能保留下來,失憶這種小事情,都不算什麼。
門被推開,顧連珹抱著糖醋排骨進來,“娘,我回來了。”
“連珹回來了,你飯盒裡裝了什麼?”知道薑糖喜歡吃的,徐靜芳先問了這個。
薑糖的腦袋果然在下一秒就轉了過去,盯著顧連珹手裡的飯盒。
“糖醋排骨。”顧連珹說完,就見薑糖的眼睛亮了亮。
徐靜芳笑了笑,撐著胳膊下炕,“那正好,娘去蒸米飯,再煮一個魚湯,晚上糖糖你就擱屋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