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2)

奶鹽 茶暖不思 13904 字 9個月前

賀司嶼將他的頭一把按在吧台麵,單手拎起一瓶白蘭地,砸碎玻璃瓶開口,朝著他的頭澆下去。

高度酒精刺激到傷口,伊萬頓時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他死命想要掙脫,賀司嶼一腳踹在他膝彎,伊萬雙腿失了勁,一瞬跪下,像個玩偶,隻能任由他擺布。

羅西家族的人想過去救人,都被賀司嶼的保鏢逼退。

賀司嶼臉上的表情始終很淡,一瓶白蘭地流儘,瓶身從他鬆開的指間跌下去,掉在瓷磚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他扯著伊萬一甩,丟垃圾似的,將伊萬丟到地上。

烈酒灼著頭部的傷,劇痛直鑽四肢百骸,伊萬蜷縮在碎玻璃渣上,渾身都在痙攣,叫都叫不出聲了。

血混著酒液,他像是倒在血泊裡。

賀司嶼接過徐界呈過來的帕子,慢慢擦著手,視線半垂,看著伊萬痛苦的樣子,比看隻狗還要漫不經心。

“賀先生——”

動靜鬨得太大,驚動了所有人,包括伊萬的父親,羅西克裡斯拄著虎頭金拐匆匆趕來,看到地上的兒子,深深凹陷的瞳眸陡然一縮。

賀司嶼慢悠悠轉身,回首的那一眼,鏡片反出一層陰寒的光。

他用不著親自動手教訓人,也幾乎不親自動手,今晚,足以證明事情的嚴重性。

作為羅四家族教父,克裡斯是精明人,精明人不會顧小失大。

克裡斯不卑不亢地低頭示意一禮,掌心壓住金拐青麵獠牙的虎頭:“賀先生,不知伊萬何處得罪了您?”

賀司嶼擦乾淨手,帕子隨意扔到一邊,抬了下眼皮,唇角淡淡勾起:“克裡斯先生,聽說你們羅西家族素來講規矩,犯錯者無論是誰,都要斷指擔罪,是麼?”

奄奄一息的伊萬依稀聽見,拚著最後一絲清醒的神智:“父親……救、救我……”

克裡斯扶拐杖的手逐漸握緊,唇上短胡壓了壓,停頓半晌,他咬牙回答:“的確如此。”

“他今天動了我的女人。”賀司嶼眼風慵懶地掠過去,不給人留喘息的餘地:“克裡斯先生認為,這是錯了,還是沒錯?”

直視男人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克裡斯知道沒有求情的必要,家族大局為重,其他所有皆可犧牲。

他麵上帶笑:“惹賀先生不快,自然是犯了大錯。”

伊萬猝然變了臉色,殘喘著:“父親……父親……”

克裡斯垂首,溫和說道:“碰了賀先生的人,是伊萬沒長眼,隻是他年輕氣盛,不知賀先生能否給我一個薄麵,留留情?”

“我想,賀先生也不會想與羅西家族結怨,對否?”

明裡暗裡的威脅。

可惜根本壓製不住賀司嶼的脾性。

“今晚的戒已經破了,我無所謂再親自動一回手。”賀司嶼從頭到尾都是冷冷淡淡。

彆說留情,他連眼神都沒再留下,話落便越身離開,那強盛的氣場卻久久揮散不去。

克裡斯眉胡都深深皺起來,有人上前詢問他意思,他閉了閉眼,打了個手勢。

“不要……不要啊父親,父親!”伊萬不知哪來的力氣,忽地掙紮起來。

……

小茸奔到休息間,開門就看到蘇稚杳。

她抱著腿蹲在地上,臉在臂彎和膝蓋間埋得很深,單薄的肩背發著抖,哭得喘不過氣。

小茸嚇呆,慌忙跑過去,跪坐到她麵前,驚心地問:“杳杳你怎麼了?”

蘇稚杳克製不住地哭,喉嚨不聽使喚般,聲音一徑放出來,哭得像個孩子,幾近崩潰。

“杳杳,你彆嚇我,發生什麼事情了啊?”小茸慌裡慌張地去撫她的背。

蘇稚杳肩膀抽聳著,哭腔湧出痛苦和絕望。

“我做錯事了……”

眼淚控製不住地飆出來,嗆入鼻腔,蘇稚杳咳了好幾聲:“小茸,他再也不會理我了。”

來宴會前有多麼光彩動人,眼下她就有多麼狼狽落魄。

漂亮女孩兒笑有笑的感染力,哭也有哭的感染力,小茸都忍不住鼻子跟著她酸澀起來。

小茸輕聲問:“賀老板?”

她沒回應,泣不成聲。

“不會的杳杳。”小茸輕輕擁住她安慰:“徐特助才告訴我,如果你準備好了就送你回酒店呢,而且賀老板剛剛還為你教訓了伊萬……”

蘇稚杳拚命搖頭,失聲緩不過氣。

拉斯維加斯的春夜這樣冷。

冷得凍住心裡某一塊地方,然後猛烈地坍塌了下去,心跳停止了,生命停息了。

墜兔收光,再也等不到盛大的天明。

-

那夜之後,蘇稚杳再沒見過賀司嶼。

不知是他骨子裡的紳士教養,還是他給出的最後體貼,那天晚宴,她坐著他的車離開,翌日也是坐著他的車去到機場,給足了她在外的顏麵。

隻是他沒再出現過。

回到梵璽,蘇稚杳發現,他連二窈都安排了人長期上門喂養,應該是再也不想看見她了。

於是她沒再厚著臉皮留下,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搬回到次頂層。

那是他的家,她連二窈都不敢再上去看。

蘇稚杳不知道賀司嶼在不在京市,或者有沒有回過京市,她沒有他的消息,也許是因為她對外還是賀司嶼的人,名媛群裡很安靜,從此不再發賀司嶼相關的話題。

大抵她們是建了新群,為避開她。

蘇稚杳一個人住在次頂層,渾渾噩噩過去一個月,依舊沒能從難受的情緒中走出來。

起初她還能哭出眼淚,每夜每夜把枕頭哭濕,後來麻木了,就漸漸哭不出了,但胸腔裡的悶塞一天天積攢著,難受越積越厚。

期間,蘇稚杳有過幾回衝動想給賀司嶼發短信,但每回編輯完一大長篇,一想到他那晚傷人的話,最後又都一字字刪掉。

五月份的天氣逐漸暖和。

直到那個雨夜,蘇稚杳突然想起那把傘,是賀司嶼第一次送她回家的雪夜借她的,至今都還沒有回去。

那晚從琴房回到家裡,外麵雨聲淅淅瀝瀝,蘇稚杳看著掛在門口收納桶裡的長柄黑傘,陷入很長時間的怔忡。

仿佛是找到了這一個多月唯一能聯係的借口。

神識歸位,她倏地抱起傘,鞋子都等不及換,趿拉著拖鞋就跑去了樓上。

蘇稚杳曾錄過他家門鎖的指紋,但她自覺沒去試,何況,賀司嶼肯定早將她的指紋換掉了。

鼓起勇氣按了他家的門鈴,沒有人回應,蘇稚杳才慢慢意識到,他不在家。

他應該很久沒回這個家了。

蘇稚杳抱著傘,心一截截又涼了下去。

突然想不明白自己還來找他做什麼。

蘇稚杳在門口慢慢蹲下去,抱著傘,也抱住自己,雙目沒有焦距,失神了很久。

祖母突發重病,賀司嶼在美國抽不開身,再回到京市那晚,被盛牧辭喊出去喝酒。

在酒吧聚到晚九點左右,他準備回梵璽,臨走前,經過吧台,聽見有個姑娘纏著男朋友,說要吃海鹽椰奶雪糕。

他意外地,在原地停頓住。

這一段時間的忙碌能讓人忘記多餘思考,但一閒下來,思緒就有了自由發揮的餘地。

身後的盛牧辭上前勾住他肩:“老賀,真和蘇家妹妹鬨掰了?”

賀司嶼斜睨他一眼,推開他胳膊。

“沒想到賀老板也有被女人玩弄的一天啊。”盛牧辭笑得痞壞,跟他一道往外走:“不過我說,你跟小姑娘生什麼氣呢,我不信你賀老板看不出人妹妹接近是故意的。”

誰都能被女人擺一道,就他賀司嶼不可能。

賀司嶼很淡得扯了下唇。

溫香軟玉是把奪命刀,讓他嘗到心裡珍視的東西破碎的感覺,也恢複了理智。

軟肋,不要也罷。

“沒什麼,我和她還是差點意思。”賀司嶼語氣很平淡,情緒沒有任何起伏。

盛牧辭瞧他一眼,耐人尋味地笑了下,故意拖長調子:“啊,那你們家那隻貓……”

賀司嶼看向他。

盛牧辭頓了頓,仿佛覬覦多時,繼續懶笑著問:“送我得了,正好我老婆想養隻貓。”

賀司嶼給了他個涼颼颼的眼神,拉開布加迪後座車門,坐進去,直接把他關在了車門外。

回到梵璽是在半小時後。

電梯上至頂層,門向兩邊移開的那一瞬間,他西裝外套內口袋裡的手機振動起來。

賀司嶼摸出手機,一邊出電梯走向戶門,一邊垂眸掃了眼屏幕。

先看到哪個,已經分不清孰先孰後。

屏幕上備注蘇稚杳的來電,和蹲在他家門口的清瘦女孩兒,幾乎同時出現在賀司嶼眼前。

他在兩步開外停住,漆黑的眸子看住她。

蘇稚杳手機貼在耳邊,終於撥出這通電話,結果她好似真有召喚他的能力,下一秒,他人就出現在了麵前。

她驚怔著。

他的模樣還是那般迷人,可再見麵,她居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蘇稚杳醒過神,驀地站起,她不知道已經蹲了多久,一起身,雙腿一陣酥麻,絆到拖鞋,沒站住,人冷不防向前撲過去。

潛意識是很可怕的反應。

賀司嶼幾乎沒想任何,眼疾手快邁過去,胳膊攬住她腰,讓她穩穩撞進了自己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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