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2 / 2)

奶鹽 茶暖不思 15233 字 9個月前

他突然就不想醒了,任由自己浸在酒意裡,翻身把她在懷裡壓住。

“在、在家裡了……不用演。”

“嗯……bb……”

“什、什麼?”

“寶貝……”

那晚,他被她癡癡呆呆的反應,惹得想笑,唇貼過去,清晰聞到她肌膚上沐浴露的香味,是海鹽椰奶的味道。

他一直沒說。

其實,她留宿的那幾天,彆墅裡熱鬨得,讓他第一次覺得這裡有了家的感覺。

這姑娘總愛在他耳邊嘰嘰喳喳,活脫脫一隻狡黠的小狐狸。

當初他的態度如此清冷,是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開始享受有她在的鬨騰。

可上天似乎總不允許他在愉快的情緒裡太久,現在他的世界,又回到了最初的寂寥。

徐界來時,賀司嶼還是那般雙手交握的姿勢,闔目垂著頭,兀自在想事情。

他在港區接受管製的這段時間,羅西家族一刻都按捺不住,展開報複。

賀司嶼本人不在,作為賀家父輩長子,因舊事,賀榮對賀司嶼一直心懷怨恨,如今正是助長氣焰的時候,他想趁機奪回屬於自己的賀氏掌控權,與羅西家族裡應外合,配合外族對賀氏總部進行惡意收購。

賀氏名下所有企業,賀司嶼一人便占股30%,擁有絕對的控股權,然而羅西家族在二級市場瘋狂高價收購賀氏股票,短短時日,克裡斯在賀氏的持股已達到27%,隻要克裡斯再繼續收購,占股與賀司嶼持平,賀氏就得與羅西家族合並財務報表。

如此,克裡斯就會成為賀氏的實際控製人。

徐界將外界的情況一五一十告知,賀司嶼很平靜,仿佛早有預料,唇邊翹起的弧度,又絲絲透出一種操控者的遊刃有餘。

好似在說,魚兒上鉤了。

賀司嶼閉目養神,淡聲道:“增發20%的股票,除賀榮和克裡斯,所有老股東都可低價購買,他們如果繼續在二級市場高價收購,就持續發行新股票。”

徐界很快理解:“先生的意思是,稀釋股份,讓克裡斯手中的持股比例永遠達不到30%,這樣即便克裡斯還要惡意高價購入,這筆錢積累下來也是天文數字。”

“想要進入賀氏董事會,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賀司嶼唇角勾起冷笑:“還找了賀榮這麼個蠢東西。”

真以為賀氏的股份這麼不牢靠,什麼人都能想收購就收購,以為他在千裡之外,就放下戒心,暴露貪婪本性。

欲念之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

現在隻需要等著,這把火燙到他們自己。

當然,克裡斯的手段不止這些,但他依的無非就是金錢和權勢,羅西家族的生意基本都上不了台麵,出現統治現象,全憑財團龐大,倘若某天資不抵債,羅西家族就是個廢物空殼。

商戰是一場持久戰。

就算克裡斯不公開宣稱與他對立,他也會花時間,親自動手,好好地陪他玩這場遊戲,了結這個肮臟的族群。

-

回到京市後,蘇稚杳就沉浸練琴。

這回,她沒有如過去那般魂不守舍,儘管沒有和他見最後一麵,沒有和他說再見,隻在一通電話裡,做完了所有的離彆。

無約定,無歸期。

但她沒有難過的時間,也沒什麼可難過的,他不想她再因自己身陷危險,她同樣不想成為他的累贅。

她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真正的懂事,學會了接受,接受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

而今蘇稚杳隻想著一件事,就是練琴。

成名,已經不再是她一個人的事。

剛回京市那天,蘇稚杳在琴房,突如其來,一位稀客登門。

是傳聞中那位盛家老三,盛牧辭。

蘇稚杳坐在鋼琴前,還在他意外的出現中驚愣,盛牧辭自顧慵然地靠著鋼琴旁,抱著胳膊,京腔拖著痞勁兒,懶笑對她說:“老賀托我照顧你,以後在圈子裡,有事報我的名兒。”

聽見是那人的意思,蘇稚杳睫毛撲簌,出神半晌,輕輕道出一聲:“謝謝。”

男人之間很多事無需言說,但這年紀的小姑娘,盛牧辭實在不懂怎麼安慰,沉吟良久,舔了下唇,說:“妹妹,再大的事兒都沒什麼大不了的,想開點兒,閒著過來找我老婆玩兒。”

蘇稚杳和這位盛老三毫無交集,但賀司嶼在其中的原因,蘇稚杳對他的感覺倒也不是很陌生,聞言,她點點頭,禮貌應話。

那天盛牧辭離開後,蘇稚杳還是無可避免地發了好一會兒呆。

就在她深吸口氣,準備投入練琴時,她這間小小的琴房又來了人。

竟然是程覺。

比方才看到盛牧辭還要讓蘇稚杳詫異。

當初鬨得挺難看的,拉斯維加斯晚宴過後,他們就再沒見過,蘇稚杳想不到他這時候到這裡意欲何為,蹙眉問:“你過來做什麼?”

程覺倒跟沒事兒人一般,大大咧咧在她旁邊坐下,若無其事說:“我追你啊我。”

“你沒完了?”蘇稚杳很無奈。

程覺哼哼兩聲:“從今天起,我非但要追,我還要在全世界麵前大張旗鼓地追。”

“……”蘇稚杳沒心情陪他鬨:“你再糾纏,我就叫大為和裡奧請你出去了。”

程覺本能一哆嗦,後怕那倆貨,忙不迭和她實話實說:“彆彆,這是賀叔的意思,我也沒辦法啊,他要我明著追你,假裝你拋棄他有了新歡,免得羅西那群狗玩意兒盯上你,乖乖,你配合點兒,演演總成吧?”

時間靜止了幾秒,蘇稚杳難以置信地抬眸,聲音乾啞著:“是他?”

“不過我要申明,我喜歡你是真的,你不願意就當我是空氣,不用勉強。”程覺佯裝一副坦蕩的樣子,不著調地說。

在她回應前,程覺先理直氣壯出一句:“老子這姿色,當備胎總綽綽有餘吧!”

蘇稚杳心臟好像被一隻手死死攥住。

他自己都那麼受傷了,卻還不忘為她做好所有打算。

程覺嘴碎,在一旁和她閒聊起來:“乖乖,我前兩天才知道唐京殊欺負你的事兒,草,這毒婦,活該被判故意傷人罪坐進去,我呸!”

“坐進去是什麼意思?”蘇稚杳茫然。

“坐牢啊。”程覺眼珠子往上進入思考狀態:“嗯……不過算算日子,現在應該出獄了。”

程覺嘖嘖感歎:“賀叔的律師團隊,那是真牛逼。”

蘇稚杳喉嚨發緊。

鼻子酸酸的,她在心裡罵,賀司嶼戀愛腦,真是戀愛腦,他到底在她看不見的時候,為她做了多少事。

可越是這樣,她就越要遠離他。

讓她這根軟肋,離他遠遠的。

蘇稚杳努力平複心境,她要練琴,努力練琴,賀司嶼在做他的事,她也不能頹著,答應過邱姨,要讓宗彥哥聽到妹妹的演奏會,她就一定會做到。

不是她想,是她會。

日日練,夜夜練,一直到年底,在大為裡奧小茸,還有程覺的陪同下,蘇稚杳前往奧地利,參加了薩爾茲堡國際鋼琴比賽的決賽。

半決賽時她的一首《唐璜的回憶》,讓評審印象深刻,如今唐京姝的舅舅被處分,她當時的失誤也真相大白,雖然半決賽結果已定,但決賽時,評審都對她抱有很高的期待。

蘇稚杳在鋼琴上有她的自信,決賽現場表演,她的演奏不負眾望,得到評審席的一致讚歎,有評委直言,冠軍非她莫屬,假如是公平的,她在半決賽早已獲得頭籌。

不出意外,蘇稚杳榮獲薩爾茲堡國際鋼琴比賽的冠軍。

她如願地靠自己,得到DM的簽約邀請。

簽約儀式在DM京市分部。

那天正好是聖誕節,她的生日。

頂層會議室,蘇稚杳簽下自己的名字後,陸森和她一樣,也是得償所願的表情,他愉快伸出手:“以後我就是你的經紀人,合作愉快。”

蘇稚杳莞爾相握:“謝謝阿森哥。”

“杳杳,你很優秀,相信我,不出幾年,我一定讓你成為藝術界最閃亮的星星。”陸森眼中充斥著信心和振奮。

那晚回到梵璽。

蘇稚杳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外麵的夜景,發現雪絮一片一片,無聲地飄落下來。

又是一個冬天,寒冷得窗上都結了一層霜霧,不知為何,她內心感到一陣陣的空虛。

明明美夢成真,她的夢想要真真正正地起航了,該要高興的。

“下雪了。”蘇稚杳聲音有些虛飄,恍惚陷落在夢境裡。

——我們每次見麵,都是下雪天。

——因為一下雪,賀司嶼就會出現。

蘇稚杳眼睫微微斂了下去。

小茸替她存放好簽約合同,循聲回頭去看,驚喜道:“真的誒,杳杳每年的生日都會下雪。”

“小茸,你說和DM簽約,是不是一件很令人羨慕的事情。”

“當然啦,阿森哥都說了,杳杳你是他近幾年見過年紀最小,最前途無量的鋼琴生!而且你也一直想簽DM,皇天不負苦心人,現在終於實現啦!”

窗外的雪絮在眼前紛紛落著,這個冬天卻好像沒有過去那麼美麗,似乎隻剩下冷了。

蘇稚杳眸光漸漸散開,眼底空洞著,人被困在一種彷徨裡:“可我怎麼一點兒都不開心呢。”

她的眼睛一點點迷蒙起霧氣。

氣息有些薄弱,帶著微微的哽咽,呢喃著:“我一點兒都不開心……”

上回見麵,他背著她在雪地裡,她說,那裡的雪一點都不好看,她想回京市,等冬天。

冬天等到了。

人卻隻有她自己。

……

那夜,港區竟也罕見地下起了雪。

一場很溫柔的大雪,雪花綿綿密密地,無聲無息地,飄落在彆墅寂涼的庭院裡。

賀司嶼一身商務大衣,一步步走出彆墅,在簷下的石階,慢慢曲腿坐下來。

雪夜昏暗,簷旁壁燈灑下清冷的橘光,嗬出的寒氣在夜色裡消融。

二窈黏在他腿邊,蹭著擠著。

天地間空寂地,隻有一個人,一隻貓。

他一隻胳膊隨意搭著腿,另一隻手裡,捏著一支海鹽椰奶雪糕,送到唇邊,很慢地咬了一口。

抬起頭,望著雪。

仔細品著唇齒間,她最愛的味道。

在心裡說,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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