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後,逛遍了九儀宗的長離才決定要離開。 掌門在心底大笑的同時,臉上露出了不舍得表情,“前輩蒞臨,九儀宗蓬蓽生輝,不過短短三月,怎麼能夠體現九儀宗的待客之道,前輩何不多留下些日子,讓我們一儘地主之誼。” 長離似笑非笑的道,“是嗎?” 掌門道,“當然。” 長離不以為意的說道,“那就留下來吧。” 九儀宗掌門一噎,露出訕訕然的笑容。“這個……這個……” 長離無趣的轉過了身。 在三人即將離去之時,九儀宗的掌門果斷的問道,“不知尊者可否放出本門的淩雲劍尊,若尊者答應此事,無論尊者有何要求,九儀宗必定萬死不辭。” 他希冀的看著長離,身形模糊的三人周圍彌漫著空間之力,隻聽到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不行。” 掌門無奈的看向了身後的眾人。 卻聽到虛空中若隱若現的傳來了另一道聲音,“九儀宗都讓前輩搜刮玩了,還有什麼能拿來換那個淩雲尊者的。” 掌門仰天吐出了一口鮮血。 三日之後,傳來了太微鏡上了東玄宗。 九儀宗上下紛紛露出了開懷的笑容,自己倒黴,當然要看著彆人一起倒黴才能舒心。 歡天喜地閣的煉器之道,東玄宗的符篆陣法之道,都是聞名大千的聖道上學。再加上那數之不儘的法器法寶,陣盤符篆,這一番搜刮足足刮走了三大上門的三分元氣,讓他們在幾千年內都是底虛氣弱。 而此時,無事一身輕的長離指使著衛霖與宜綣拿出那些罕見的天材地寶,為他亨煮一道道山珍海味,製作出一件件華服美飾。 拿著長離從三大宗門處搜刮的資源的衛霖一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感動,但在長離毫不手軟的使喚他的時候,他又把那一丟丟的感動收了回去,就知道大魔王沒那麼好心! 五百年後,依舊是那一處偏僻的山穀,這一方山穀被長離從大千世界分割了出去,變成了一個獨立的空間,若是沒有長離的允許,這方世界的修士連察覺他的存在都做不到。 春日裡的山穀褪去了冬日的嚴寒,春風化雨,絲絲寒氣化作了甘霖滋潤著這一方土地。古木生出細嫩的枝丫,繁華星星點點的盛開。 因為長離喜愛春日,所以這一方山穀再無炎夏嚴冬。而此刻的山穀裡,氣氛卻微微的有些沉凝。風靜水停,飄落的塵埃都在無形中偏離那一方地域,那裡站立著三個清雋的人影。 當先一人便是身著玄衣,頭戴木簪,玉質天成,風華無雙,正是長離。 此刻的他較五百年前長大了幾歲,卻依舊帶著少年的稚氣,鳳眼微挑,無限迤邐,他的眼中倒映出眼前的天地,卻仿佛萬事萬物不曾入心,神色漠然,太上無情。 而身後則是依舊妖豔伶俐,身著華裳的宜綣,以及徹底長大的衛霖。 一襲青衣,眉目俊朗,溫和而無害,眉眼間是曆經世事的淡然與成熟,宛如深山中潺潺的流水,被歲月溫柔以待,又如枝頭新生的嫩葉,帶著灼灼的生機。 他看向眼前的青年,無奈的說道,“真的要離開嗎?” 長離麵無表情的說道,“不然還是假的?” 衛霖早已習慣了他說話的習慣,他眉眼低垂,仿佛清風拂花草,明月照林梢,儘是從容與溫和“為什麼不能多留片刻。” 長離神色漸緩,“我已經停留的夠久了。” 衛霖沉默了片刻後說道,“也是。” 身後的宜綣一字未說,顯然也是認可衛霖的話。 五百多年的相處,足以讓衛霖放下恐懼與戒備,隨意的與長離對話。 若是在五百年前,他恐怕會誠惶誠恐的恭送長離離開。現在的他卻已經徹底的沉靜了下來,適應了這一方世界,漸漸地淡忘了穿越前的生活。 元嬰期的修為足夠他在大千之上安穩度日,但他依舊有些不真實感,這些安穩的日子就仿佛一個巨大的泡沫,隨手便可戳破。而現再,就是泡沫散去的那一刻。 長離看向了宜綣,伸出如玉的手,在他的眉心微微一點,一束幽藍色的火焰便靜靜地沉睡在他的靈台之中,收斂了凍決天地的寒意,留下的是破而後立的生機。 他靜靜地說道,“你的薪酬。” 五百多年的跟隨,換來他的提點與庇護。宜綣恭敬地施了一禮,看向了一旁的衛霖,眼角勾勒出一個不舍得弧度,但也未曾多言,便毀了長離賜予的鑰匙,自發的離開了這方空間。 衛霖歎了口氣,他也算是如願以償。 確實,那一縷藍色的火焰時長離采集九天寒晶,提煉出厄羅蝶的生命精華,在輔以眾多天才地寶,在地心火脈之上蘊養了百年,在意他的精元點燃,稱得上是舉世罕見。有焚儘天下汙穢,破除天下封禁,凍決天地生機之功效,但同樣的他也可在一定的時間裡逆轉陰陽,破除空間界障,翻覆生死,截留一線生機之用。在這諸天萬界中,也是萬年難見的奇珍異寶。 長離贈與宜綣的這一縷太微真焱,雖然不是核心的真火,但那麼微小的一絲也極為的難得,至少超過宜綣五百年伺候的價值。 宜綣本是一大宗門的掌門之子,自小天賦出眾,金尊玉貴,被眾人捧在手心裡,驕縱肆意,養成了一個無法無天的性子。 若是如此也不枉他快意一生,可惜天機翻轉,宗門不幸,收容了一個恩將仇報的弟子,反噬宗門。 天地翻覆,大劫中,宜綣看著滿山的血腥,身著華儀和光衣,點燃了宗門最後的遺留。在熊熊大火中,所有的痕跡慢慢的消散。驕傲的小鳳凰就這樣羽化成灰。 在他離世的那一刻,宗門最後的底蘊,留在華儀和光衣中的,祖師留下的逆命石,突然之間逆轉了生死,保存下了宜綣最後的元神。 在長久的沉睡中,宜綣的元神漸漸地與法寶的元靈合為一體,化作了除了太微鏡以外的第二個能夠化形的器靈。 在陷入沉睡的那一刻,他自嘲的一笑,你還剩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