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打算(1 / 2)

黛玉坐在回府的馬車上,仍是心緒不寧,今日保寧侯府之事,想來實在驚險,倒不知那位謝公子為何護著嬋嬋。

鳳姐兒最是爽利愛說笑,早已拉著黛玉的手將此事細細問了,這才揚眉笑道:“果然是姑媽的遺澤,妹妹的好福氣!如今得了保寧侯夫人的眼,好多著呢。”說著撩起簾子看了看後頭跟著的一乘小轎,裡麵坐著的可是保寧侯夫人的奶嬤嬤!

黛玉應了一聲,心中想的卻是商嬋嬋護著她的樣子。

心內悲喜交加:喜則有這樣一個貼心的妹妹,悲則卻不是嫡親的姊妹,自家在榮國府又全然做不得主,不知二人何時能再見了。

這樣一想,又落了幾滴淚。

因鳳姐兒機靈,早打發了兩個丫頭回來將此事先大略稟明一番,故而等她們入了賈母的屋子,發現賈母、邢夫人、王夫人並薛姨媽母女都已經等在房內了。連著寶玉也坐在當地,見黛玉進來,忙喚道:“林妹妹。”

因陳嬤嬤也跟著入內,賈母便將介紹初入榮府的薛家母女之事撇在一邊,先顧黛玉這邊。

陳嬤嬤口聲簡斷條理分明,將此事按照商嬋嬋的說法一一道來,而後道:“我們夫人叫老奴先行來給史太君賠不是,可憐林姑娘千尊萬貴的官家大小姐受了屈辱,來日我們夫人必帶著姑娘親自登門拜訪老太君的。”

賈母聽到一半時早已將黛玉摟在懷裡安慰道:“我的心肝,今兒真是難為你了。”聽陳嬤嬤說完又道:“侯夫人也太外道了些。”

陳嬤嬤笑道:“夫人說了,我們老爺已經往禦前去了,隻怕南安王府會到處走動,老太君不必在意,隨意應承便是,一應的後果自然是我們侯府擔起來,絕不能連累榮國府的。”

“當年我們夫人初到姑蘇,十分寂寞,唯有林夫人可堪陪伴,誰料得如今天人永隔。夫人見了林姑娘便道是自己女兒一般,如今林姑娘受了委屈,夫人便派老奴在表禮外再送上一份薄禮,請林姑娘收下。”

賈母摟著黛玉道:“我兒女三人,最疼者唯有玉兒的母親,如今她在姑蘇去了,正是帶了我的半條命去。侯夫人這樣疼愛玉兒,隻怕我那敏兒地下有知也隻有感激的。來日我們兩家多往來便不辜負侯夫人疼愛之心了。”

說著老淚縱橫。

陳嬤嬤心道:這位史太君果然是個人物,這話說的既自持身份又拉了交情。

既然將事情辦完,陳嬤嬤自然告退,還不動聲色的看了賈寶玉一眼:滿屋子都是姑娘小姐,還有表姑娘在這裡,他如何大喇喇的坐在這裡不動?但旁人家的事兒與她無乾,她隻領了賈母一個極厚的賞封兒便告辭離去。

這邊鳳姐兒猶自在湊趣:“老祖宗不知道,保寧侯夫人有多喜歡咱家林妹妹,便是摟著掉眼淚的親閨女時也不忘將咱們林妹妹也抱在懷裡,生恐委屈了她。”

“商大姑娘更不必說,今兒這番鬨劇還是因著大姑娘隻同咱們林妹妹好,這才惹出來的。”

賈母神色極為慈愛,隻笑道:“敏兒有臉麵,玉兒又這般才貌,誰能不愛?”

王夫人手裡緊攥著佛珠,笑道:“果然林姑娘是有福的,與彆個不同。”說完又道:“鳳哥兒便沒瞧見你薛姨媽來京了嗎?”

王熙鳳何等伶俐,一聽就知道王夫人不痛快了,連忙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該打該打,我今兒也是見了大場麵糊塗了,竟把姨媽忘了。”

賈母這才又叫黛玉及三春姐妹四人見過薛姨媽母女。

薛寶釵隻覺得心口發悶。

在她進京之前,可謂是淩雲壯誌,目下無塵。榮國府庶出的姑娘不必說,而這位客居的林姑娘父親雖是二品大員,但究竟入不得京,算是無可依靠的。

寶釵從來自恃才貌遠超她人,世所罕見,所以對這幾位素未謀麵的姑娘都頗為瞧不起。

但如今一照麵,隻見這林氏黛玉雖麵帶憔悴,然而那等絕代姿容,氣質風韻卻不曾折損分毫,看得她心直往下沉。

就算拋開黛玉不說,賈家三位姑娘也各個不俗,讓她的十亭傲氣到這裡已然折了七亭。

何況方才保寧侯府的嬤嬤字字句句說的分明,黛玉是如何得保寧侯夫人的心意。那可是保寧侯府,本應是送她上青雲的好風!黛玉又不入宮待選,何苦要越過她爭這份臉麵呢。

待日後就算她有機會再去保寧侯府,有黛玉珠玉在前,隻怕侯夫人和大姑娘也不會再對她多有青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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