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親手替皇上布了一筷水晶肴肉,笑道:“且貴妃還說,看中了四大家族的薛氏女。”
皇上現在根本不能聽這些老臣之家,一聽眉毛就要當場起立。
當年他執意抬舉柳氏,除了喜歡,未必沒有看中她母家低微,在朝政上說不上話的緣由,如今柳貴妃此舉,隻令他惱怒。
於是隻道:“柳氏無知淺薄,說的都是廢話,還是請母後裁度此事吧。”
商太後便道:“貴妃說看中薛氏女相貌端莊豐美,且麵如銀盆,頗有福相,以後自然也是個宜男之相。”
柳貴妃也不至於蠢到跟太後說,就是看中薛家有錢,看中四大家族同氣連枝,自然要尋些彆的好處來說。
商太後淡淡道:“既如此,那本宮便賞她一個這樣的女孩罷了。”
三日後,合喜宮中。
諸陪讀侍女皆跪在庭院內,等懿旨宣布,人人都繃著一張臉,心跳如鼓擂:她們這陪讀本就是衝著做皇家妾來的。
就現在這宣旨太監擺出的陣仗,誰也不是傻子,肯定是合喜宮裡麵要出貴人了!
不少眼光聚集在薛寶釵身上。
宮裡正是個城牆根都會說話的地方。
德嬪的得寵,常召寶釵去說話的行止,以及貴妃那邊偶爾幾句風言風語,種種跡象夾雜,許多人都認定是薛寶釵要做二皇子妾室了。
目光中羨慕與嫉妒交雜,還有些憧憬渴望:幾位皇子的年紀都可以放妾室在身邊了,誰說隻有薛寶釵一個人有這個福氣呢,說不得這裡麵要出好幾位貴人呢。
季婉婉跟薛寶釵同屋,自然知道的更多些。
但她為人倒是樂樂嗬嗬,跟薛寶釵處的還頗為和睦。
與旁人的妒羨之意不同,季婉婉隻有羨慕,在太監們忙著擺禦案時,還悄悄拉了拉薛寶釵的衣角。
隻道:“姐姐日後飛黃騰達,可不要忘了妹妹。我也不敢求彆的,隻是有些思念家人,等姐姐日後為我美言兩句,叫我早幾年出宮吧。”
說著眼圈就有些紅。
薛寶釵點頭道:“妹妹放心,宮中時日還長,日後你有什麼為難就來尋我便是。”
心中想著:隻是到時主仆有彆,就不是幫襯,而是恩典了。
宮中詔書,都是辭藻華麗,洋洋灑灑堆砌些詞句,無非是稱讚女子恪恭柔嘉,淑慎持躬、克嫻於禮之類的套話。
薛寶釵隻覺得此生從未聽過這樣冗長的句子,隻覺度秒如年,
終於聽太監宣旨道:“茲仰承聖母皇太後慈諭、冊季氏女為二皇子側妃,欽哉。”
然後隻見那身著緋袍的宣旨太監,彎腰將聖旨遞到季婉婉手中,恭賀道:“季姑娘大喜,咱家在這裡賀過了。”
季婉婉目瞪口呆:……
半晌才喃喃道:“難道不是薛家姐姐……”
合喜宮的掌事姑姑忙止住她的話頭:“聖旨分明,側妃娘娘可不能亂說話,否則便要吃罪了!”
雖是勸阻,語氣卻極為溫和,然後又滿臉堆笑說:“如今趁著所有人都在,正可給側妃娘娘見禮!”
自己就先插燭似的拜了下去。
其餘侍讀女官雖然詫異,但見薛寶釵麵色如雪,也隻掩唇一笑:反正本來就輪不上她們,如今看了這一番熱鬨,比過年看戲還高興呢。
更有人上前拉著薛寶釵的衣袖:“薛良使如何不跪,咱們得拜見二皇子側妃娘娘呢!”
見薛寶釵隻是恍惚不言,幾個人就七手八腳的拉著她一並跪了,共同賀過季婉婉。
而此時,商嬋嬋正在黛玉屋裡看書。
讀的正是張養浩的詞:“人羨麒麟畫,知他誰是誰?想這虛名聲到底原無益。用了無窮的氣力,使了無窮的見識,費了無限的心機。幾個得全身,都不如醉了重還醉。”
她算著時辰,此時應該是寶釵,不,是季婉婉接旨的時候了。
這句詞倒正應了此事。
商嬋嬋拋下此事,隻對黛玉笑道:“若不是林姐姐教導,從前我隻知張養浩那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如今讀這句,卻也彆有滋味。”
又倚在黛玉身邊笑道:“唉,我現在可得多叫幾句林姐姐,日後可就得叫嫂子了!”
黛玉麵上頓時泛起一層紅暈,嬌若梨花芙蓉。
“你再渾說,我就惱了。”
“姐姐惱什麼?如今咱們兩家都換過了庚帖。不過是為著哥哥這幾年的命書不好公諸於眾罷了。”
說完更拉著黛玉道:“從此後我便不怕哥哥考教,隻憑嫂子護著我罷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