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並不如商鐸般了解皇帝,能看清他對大皇子的看重與製衡。
相反,他們看到的就是大皇子日益頻繁的出入禦書房,屢受父皇的稱讚。
甚至今年三月春耕祈雨,父皇也隻帶了大皇子一人。
在他們眼裡,這都是立太子的先兆。
商嬋嬋曾請教過父親,這一兩年來,貴妃母子與賢妃母子每次生事都沒有好下場,為何還是不肯收手,隻是蠢而奮進。
商鐸搖頭笑道:“他們在爭得可是皇儲之位,不是一個包子,誰吃都是吃。”
“且你覺得爹與哥哥很聰明是不是?然而易位處之,我們也未必比他們強多少。”
人就是這樣一種奇怪的生物,分析彆人的事情頭頭是道,落在自己身上就各種不明白。
或者說,欲/望本就會蒙蔽人的雙眼,對皇位的渴求使得兩位皇子看不清前路。
正如現在,二皇子隻覺得再不爭最後一把,就要眼睜睜看著大皇子做太子了!
於是方到潼山,他就忍不住找上了三皇子:“三弟,我有一事要請你幫忙。”
三皇子蕭諾麵上一貫是煦煦君子的模樣,連忙道:“二哥有吩咐,弟弟不敢不從。”
蕭誠揮揮手:“咱們兄弟不鬨這些虛的。說來上回我被關禁閉,你還多次派人探候,這份情義,哥哥記下了。”
蕭諾忙笑稱不敢,心中隻道:也謝謝你替我背了雲容郡主的鍋。
二皇子剛要繼續說,卻警惕的停下,叫周圍服侍的人都下去。
這才咬牙切齒道:“說起為兄上回的禁閉,就不得不說商家!仗著是皇祖母的母家,幾乎要在京城橫著走,他家一個丫頭連皇子也不放在眼裡,當真是猖狂。”
蕭諾便勸道:“皇祖母的母家,也就是父皇的母家。二哥暫且忍讓吧,現在誰敢硬碰他們家?”
說著故意歎息道:“區區臣子之家,囂張至此,弟弟也心有戚戚,唯恐將來受他們折辱。”
“二哥知道我,是個最無用膽小的,也不敢求彆的。唯有等日後,不管大哥還是二哥做了太子,能出手壓一壓保寧侯府,弟弟也就安心了。”
蕭誠拍了拍三弟的肩膀安慰道:“你說你這怯懦的脾氣,哪裡像個皇子!不過你放心,我若有那日,必叫保寧侯的三個兒子排著隊來與你下跪!”
蕭諾:……能說出這個話的腦子,除非是老天爺作弊,否則你是沒有那日了。
彆說隻是太子,便是真當了皇帝,無緣無故叫人家侯府嫡子過來排隊下跪,豈不是貽笑大方,禦史台的奏章就能淹了你。
他這裡腹誹,卻聽蕭誠繼續咬牙道:“然而要是大哥當了太子,壓製保寧侯府?你想都不要想了!商家隻怕比現在還得意呢!”
三皇子一怔,問道:“大哥這是何意?”
他雖然比二皇子聰敏,但一貫是走低調和背後害人的路線。
上回東平郡王府事件後,就越發做出一副閉門讀書的樣子,所以許多事還真不如這位喜歡到處蹦躂的二皇子靈通。
蕭誠挑了挑眉:“謝家那小子,與保寧侯府的嫡女私下走的很近。這兩家要是聯姻了,以後大哥哪裡會壓製保寧侯府。”
三皇子想了想道:“二哥所言,可是他們幾人一同玩樂之事?此事宮裡人儘皆知,彆說五弟和荔容堂妹皆在,連貼身服侍的宮女太監,每回都有一二十個,算不得什麼私下走得近。”
蕭誠見他不信,就繼續冷笑著抖摟自己得來的消息:“五弟身邊一個貼身服侍的小太監,犯了錯叫我拿住了,為了活命就供出這件事來。”
“說他們兩人經常私下說話,謝翎還送過許多東西給那商氏女。”
“此番來了潼山,各處人手都疏少,你說他們能不私自見麵?”
蕭諾越聽臉色越凝重:“二哥的意思,難道是?”
“嗬,宮闈之中由不得他們如此不知檢點!當然要引人去拿了他們私下相見的把柄!看商家還有什麼臉出門做人!且經此一事,他們兩家再想聯姻卻不能了。”
二皇子也知道,謝翎跟商嬋嬋又不會在宮闈內就鬨出什麼首尾來,頂多是私下見一見,便是帶人去抓,也不能定罪。
然時人重視名節,如果有些捕風捉影的“緋聞”鬨出來,那寧可讓姑娘出家,也不能再嫁那人,否則豈不是落實了這個私情的傳聞。
三皇子不想這回二皇子要搞個大事,都不止是告狀了!
不由手心都是冷汗,開口道:“二哥,保寧侯府可不好惹。女兒家的閨名最重要,你拿這個做文章,隻怕保寧侯要發瘋,到時候二哥如何是好?”
平時,保寧侯父子行事可以說各有千秋。
然而這種時候,商鐸那種“悍匪”氣質可比商馳有威懾力的多。起碼三皇子想一想保寧侯去砸東平郡王府的門就麻爪。
然而蕭誠隻是嗬嗬冷笑:“難道現在我與他們家還能和睦了?上次我罰他女兒跪了一回,隻怕他早已記仇。此時我有機會不出手,難道坐以待斃,等來日君為臣辱嘛!”
蕭諾心道:看不出我二哥還是有明白的時候。
確實,他已與保寧侯府早已結下梁子,再回頭也晚了,當然有機會就要上。何況這事兒真做成了,就是一箭雙雕,連謝家和大皇子也要跟著倒黴。
饒是三皇子,都忍不住心中一動。
但強行按捺了衝動,故作苦笑道:“二哥罷手吧,父皇既然信重保寧侯府,那我們就都是一家子親戚,何必鬨到這樣的田地。”
“便是商謝兩家真的聯姻,也不過是商侯爺看中了大哥未來能做太子,自然願意將女兒許給謝家。也是好姻緣,咱們來日就賀大哥雙喜臨門就是了。”
這話說的格外巧,成功的點炸了蕭誠這枚炮仗。
隻見他一甩袖子站起身來:“罷了,你這般怯懦,來日隻等著旁人欺負到頭上吧!”
蕭諾望著他怒氣衝衝的背影,目光幽深一片。
而此時,商嬋嬋還在笑眯眯的看馬。
她看過了謝翎的,又去看五皇子的,蕭讓連忙攔在前頭:“這個你可不能摸,它脾氣差得很。”
忽又想起一要緊事來,連忙對商嬋嬋說道:“有一事你要牢牢記住:最近你不能單獨出門,無論何時,都要跟著荔容姐姐才行。”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