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靠山(1 / 2)

宣武五年, 六月十五日。

商嬋嬋帶著茯苓往東院見心齋去。

邊走邊與茯苓笑道:“大哥的婚事真是累得府裡上下人倦力疲。如今總算是圓圓滿滿的完了, 這幾日, 我瞧著人人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茯苓跟了商嬋嬋多年,比較敢說話, 此時就道:“大爺跟大奶奶新婚燕爾,姑娘這會子帶了奴婢去, 怕不合適吧。”

言下之意,人家新婚,你去做電燈泡, 不大好吧。

商嬋嬋攤攤手,無辜道:“是承恩公府送來的幾樣難得吃食, 娘叫我送給大哥和大嫂的。怎麼好怪我。”

茯苓心道:夫人的意思, 是讓姑娘打發個丫鬟送了去,偏姑娘拿著雞毛當令箭,想去找大奶奶玩,就以此為借口。

這會子又不怕大爺了。

商馳封了世子後,單獨搬到了府內的東院,麵積占據了四分之一個保寧侯府。

所以也是軒館樓閣, 水榭亭台。

園中還有一彎曲水引進,彙成一方荷池,芰荷碧葉,望如蕃錦。

引入的水皆山泉所注,清可以鑒,臨池為軒。旁邊的見心齋便是商馳的書房。

如今正是夏日, 推窗便可見一一風荷舉。

黛玉出生於江南,倒是喜歡這些碧波荷花之色,所以近日也常呆在見心齋中。

商嬋嬋這邊尋了來,卻見商馳屋裡的大丫鬟名石榴的板板正正道:“回大姑娘,大爺和大奶奶往池上泛舟去了。”

她雖然還是商馳屋裡丫鬟都具備的,那種規矩模具裡印出來的刻板樣子,但眉目間也帶了些歡喜之色。

商嬋嬋便打趣道:“大嫂入門,你們的日子就好過了。”

石榴福身,喜滋滋道:“大姑娘說的正是。大奶奶神仙一樣的人物,為人既尊重,待奴婢們又和氣。”

還有一句不敢嘴上說,隻能在心底呐喊:最難得是大奶奶能勸住大爺!救我們於水火之中。

商馳可是個不好伺候的。

他素來規矩大,脾氣也大,誰給他亂放了一張外頭的帖子,或者給他亂動了一部書,都是嚴懲不貸的。

且商馳畢竟是男人,外頭的事兒千頭萬緒,回家來可不會管屋裡這些丫鬟的具體等級,各自分工。

反正是有了錯,相關人員都連坐。

所以屋裡也有些事無專執,苦樂不均、互相推諉的事情發生。

還是江氏偶爾看不過,出手替兒子管一管。

如今黛玉進門,商馳當即便叫了屋裡所有人來給大奶奶的請安,當麵把東院一應事務都交給了黛玉。

商馳屋裡上下人口,也都歡天喜地。

不怕有人管,就怕沒人管,還得自己乾好,乾不好就得罰。

這簡直就像沒有老師教,還要你自學成才考一百分,考不到就打。實在是太難為人了。

現在黛玉入門,這些丫鬟們簡直是久旱逢甘霖。

見大爺又極敬重奶奶,凡內宅事一應交付,從無駁回的,自然更是死心塌地的服侍。

皇後本來還恐黛玉初為人婦,臉皮薄,若有保寧侯府的有臉麵的家生子不服管束,叫她吃虧,特意從宮裡給她陪嫁了四個宮女。

誰知全都用不上。

商馳屋裡原本的丫鬟,比這些宮女還儘心呢,簡直就將黛玉當成了救苦救難的菩薩。

大奶奶說一是一,她們隻歡喜從此有了領路人,再不怕摸不準大爺的脈被罰了。

黛玉現在才知,當日商嬋嬋說的一點兒沒錯。

滿府裡所有人都怕著來大爺屋裡服侍,一聽說要派過來都能急哭,竟是真的。

黛玉在平陽侯府也是管了幾年家的,此時整理一個東院上下幾十人口,自然是簡單。

不過一兩日便將人口賬務都弄得清清楚楚。

江氏體貼他們新婚燕爾,便說三月後再將府內管家之事交付黛玉,這三月先叫她鬆散鬆散。

畢竟平陽侯府沒有當家太太,這幾個月大婚的流程走下來,黛玉也受累不少。

江氏向來是個仔細人,不願黛玉多心,還特意將她叫來將此事分說明白。

“玉兒。雖則咱們做了正經婆媳,但我心裡拿你還是跟從前一樣當女兒看。怎麼為嬋嬋思量,就怎麼為你思量。”

“所以這管家事,我叫你遲幾個月再接,並不是信不過你的意思。”

黛玉便笑道:“母親為我的心,我都明白。”

江氏倒是歎了兩句:“聽你叫我母親,我又歡喜又難過。

當日你那樣小的一個人,跟在林夫人身邊,拉著她的衣袖,聲聲喚母親的樣子還在我眼前呢。”

然後拉了黛玉的手道:“這兩年京中事多。待完了這些事,叫馳兒帶你回江南,為林夫人做一場水陸法事,也叫他這做女婿的正經拜見嶽母才是。”

黛玉不期江氏連這樣的事都為她想的長遠,不由眼圈一紅。

黛玉非普通閨閣女子,彆說出嫁前林如海已將朝中之事與她分說明白,隻說她親眼在太後宮中見過的毒螃蟹,就足夠讓她明白,現在京中的水渾成什麼樣子。

她的父親,她的夫君,甚至她的外祖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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