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腳踏上的婢女忙問:“玉娘子,可是哪裡不舒服?”
玉奴嬌不想搭理,卻又不得不冷淡地回應一句:“無事,有些涼,你給我倒一杯熱水過來。”
婢女應聲,連忙起身去倒水。
她的動作是輕巧而又利落的,態度也十分恭敬。玉奴嬌看著她走到桌邊倒水的背影,眼神卻幽幽的,幾乎不透一絲光。
這裡的一切都像眼前的女婢,看似體貼周到,其實處處牢籠。
她被緊迫盯視,幾乎就要忘了自己是誰。
婢女倒了水回來,便扶玉奴嬌起身,並要服侍她喝水。玉奴嬌低頭,嘴唇碰觸到水杯,就在這一刻,她的手忽然一抖。
咳咳咳——
玉奴嬌咳嗽了起來,婢女手中的水杯因為她咳嗽的動作而瞬間翻倒,水就灑了下來。
咚!
水杯落地,婢女驚呼:“娘子!”
杯中的水灑在玉奴嬌身上,也灑在婢女身上。
玉奴嬌將她推開,一時惱怒道:“做什麼呢,笨手笨腳,你快退下!畫屏呢,我要畫屏!”
婢女被推了一把,臉上便有忿忿之色顯露出來,但她很快又調整好情緒,臉上隻堆了笑,一邊說:“畫屏姐姐先前不舒服,娘子不是叫她去歇息了嘛……”
話音還沒落,外頭卻又響起敲門聲。
有一個粗沉的女聲在外頭問:“娘子可還好?是不是萍兒這丫頭沒服侍好?”說著,房門忽然被推開。
一個麵目陰沉的婆子就在此時走進來,她生得不好看,臉上偏還擠著一團笑。一雙眼睛好似沾著那禿鷲的氣息,陰惻惻地往玉奴嬌這邊剜。
這個婆子是王三郎新送過來的,接觸雖然還不多,玉奴嬌卻潛意識裡有些怕她。
但玉奴嬌心裡更有一股慌張:一個多時辰過去了,也不知畫屏回來沒有?可恨她被緊迫盯著,根本不能去畫屏房間查看。
又或者,畫屏其實是已經回來了,隻是外頭院子裡有張婆子守著,她不敢進屋?
玉奴嬌便緊盯著張婆子,心想:我已經將她誆進屋了,畫屏,你若是在外頭,便快回來。
如是思量,玉奴嬌便隻捂著心口,不停痛哼。
張婆子皺著眉,快步走到玉奴嬌身邊,一邊伸手抓向她手腕,並說:“娘子心口疼?這是什麼毛病?不怕,待老奴為你把脈看看。”
張婆子居然會把脈!
玉奴嬌驚了,下意識想躲。可是張婆子出手如電,竟是一下子就擒住了她的脈門。
“娘子不似有心疾。”張婆子道,她抓著玉奴嬌的手,把脈片刻,陰惻惻的眼睛就盯在玉奴嬌臉上,似要將她整個人都剜透了。
玉奴嬌心跳加速,勉力回視。
“娘子為何謊稱心痛?”張婆子嘴角勾起,忽而又麵露恍然,“哦,你想以此博取郎君憐惜是不是?嗬嗬,玉娘子啊,這等風塵手段……”
話音未落,忽然一股寒風從那洞開的房門外忽忽吹入。
嗖!
伴隨寒風而來的,還有一道隱藏得極好的銳利疾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