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靈便將三名學徒都叫到麵前,告訴他們自己新購入了五種染料配方。
又說:“這五種配方,你們每人可選一種,嘗試配製染色,十日後,染布成色最好的那一位,我將聘為白鷺染坊正式的染布師傅。”
這句話一出,三名學徒頓時都激動起來。
尤其是原先就掌握了兩種配方的學徒韋向,他的臉上霎時就放出了格外熱烈的光彩。
激動處,他甚至都結巴了:“東家,我、我……我一定、一定染好布!”
另兩個也不甘示弱,名叫袁康的學徒說:“東家,韋向能染,我們也能染,他不過是仗著原先會討好師傅,先學到了兩種配方,我們、我們也不差的!”
另一個就跟著連連點頭,表示讚同。
程靈看在眼裡,明白哪怕隻是在一個小小的染坊中,三個學徒之間原來也分派係,分團夥。
可見利益不分大小,隻要是有利益有分歧的地方,就有爭鬥。
她事後問洪廣義:“你覺得這三人如何?”
洪廣義在市井生活多年,也有自己看人的一套,當時就笑嗬嗬地摸了摸自己腦袋,說:“這三個小子得盯著點,不能讓他們打起來。”
頓了頓,又說:“袁康這小子,要是染布不成,將他提起來,叫他盯人,說不定能有一手。”
程靈頓覺欣慰,洪廣義有處事能力,也有看人眼光,想來這小小一個染坊他應該是能管得很好,倒不必程靈操心太多了。
她從袖中取出兩張紙,遞給洪廣義。
洪廣義原先不識字,後來在船上跟著楊林略學了些常用字,這時勉強能看明白程靈這兩張紙上寫的是什麼。
他當時就一驚:“這、這也是染料配方?”
這兩個配方一個寫的是正紅,另一個寫的居然是天青色!
彆看這兩個似乎也都是常見色,但實際上純正的大紅色特彆不好染,若是能染得濃鬱熱烈,又端莊持重,那不必多說,洪廣義都能想象得到這樣的布料會有多受追捧。
至於天青色,那就更不必說了。
天青色比正紅色的適用範圍又要更廣一些,以雨過天青色而最為上等。
洪廣義是個大老粗,其實不懂天青色的意境,但最近他有在努力了解染布的各種知識。他不懂意境不打緊,這妨礙他明白一點:
上等的天青色十分之貴,尤其之貴!
洪廣義就捏著程靈給他的兩張配方紙,一時幾乎說不出話來。他就覺得,手上的這兩張紙雖然輕若鴻毛,可仿佛卻又重得燙手!
程靈道:“這兩張配方可以當做籌碼,用來招攬好手藝的大師傅。同時,也可以以此為條件,要求大師傅在咱們的人裡頭選兩個合適的出來,手把手傳授染布技法。”
洪廣義便咽了咽口水,一邊連連點頭。
“郎君放心,小的明白該怎麼做了!”洪廣義欣喜若狂,滿身是勁。
程靈處理了染坊的事,又吩咐洪廣義:“那位姚五,你繼續結交著,看他是不是能請一些閒人,在庸州幾大家附近盯著些,若有特彆的消息,立即告知於我。”
吩咐了洪廣義,她又吩咐吳耘和楊林,以及其他幾個銷售隊中略機靈的人。
程靈說:“你們如今並非無事,記得多逛,多看,多記。探明白庸州的物價,弄清楚如今城中最時興什麼,什麼樣的生意好做,什麼樣的生意不好做,明白了嗎?”
眾人都唯程靈馬首是瞻,她說的話無有不聽從。
當即便是一片應和聲,程靈到底卻又吩咐了一句:“庸州幾大家的消息和動向,你們尤其也要注意。”
吳耘大聲應是,楊林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