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靈怕被人搶功勞嗎?
她對魏皇悠悠一笑道:“老先生,不論北魏,又或南齊,又或者是陳國、蜀國,從前都為秦漢。在我們這片土地上,統一是有血脈根源的。而如今天下,唯有魏國,有統一南北之勢。”
這一段話,程靈的語調說得平澹,然而言語出聲,聽在旁人耳中,卻似玉磬擊響,有清越之聲,回蕩在人胸臆之間,無不康慨激昂。
程靈又說:“小子這些許的計謀,倘若當真能為人所用,不論是誰領了功勞,隻要能對我國統一大業有所助益,餘願便算得償,這不就夠了麼?”
說完,她又笑了笑,有幾分江湖兒女的灑脫。
她生得極為俊秀,不笑時已有一種冰雪玉質般的乾淨,笑起來以後倒像是春風拂開了冰麵,鏡湖兩岸有了繁花盛開。
誰還不是個顏控呢?
如此乾淨又好看的少年,她會說謊嗎?
魏皇輕輕吐出一口氣,念頭再轉,隻覺自己此番微服出訪,實為臨時起意。這個程愚之又不能未卜先知,他怎麼可能知曉皇帝的身份?
再說了,少年人,意氣盛,比之那些沉浮官場的老油條,更多些赤誠,倒也不奇怪。
如此想來,魏皇又自己打消了疑慮。
他越看程靈便越是順眼,簡直都要當即宣進宮去,打開輿圖,與她再暢談一日。
便在此時,那邊高談闊論著的學子們,不知怎麼忽然就生起了大衝突。
主戰派嶽江一拍桌子站起來,大吼一聲,指著章仲儀怒罵道:“相鼠小人,無臉無皮!你在山陽郡哄騙花魁錢財,轉頭來了京師又四處推銷自己,妄圖迎娶高官之女,如此汲汲營營,小人姿態,有何資格妄談國事?”
這一番話,罵得可真是太狠了,章仲儀要有多厚的臉皮,多狠的心態,才能忍下這種辱罵?
章仲儀忍不了,一時氣得臉麵通紅,站起身便對著嶽江推去,一邊怒聲道:“胡說八道,豎子汙蔑於我……”
砰!
忽然一聲,章仲儀沒能推倒嶽江,卻反而被嶽江一拳頭對準眼睛打倒在地。
桌子被他們掀翻了,椅子被推倒了,嶽江騎到了章仲儀身上,掄起拳頭還要再打。
旁邊圍著的舉子們反應過來,連忙衝上前勸架。
可是這個嶽江雖然是個讀書人,功夫卻也不弱。舉子中不乏練了些拳腳的,卻居然無一人能製住他。章仲儀更加敵不過嶽江,被他壓倒在地上,打得涕淚橫流。
一時間痛呼聲,驚喊聲不斷,又哪裡還有先前滔滔不絕,指點江山時的半點威風?
客棧裡的掌櫃看不下去,忙招呼了眾夥計圍過來,倒也不急於上手去拉人,隻是勸說:“嶽郎君,不打了,都是讀書人,好好說話……”
這勸說毫無力度,嶽江根本不理。
其他的舉子也紛紛勸說,有的語氣如客棧掌櫃一般,毫無力度,有的卻語含深意道:“嶽兄,這裡可不是外頭,是上京,你總不能當眾打死人吧?嶽兄,考慮考慮後果……”
章仲儀被打得狠了,一邊痛叫一邊惡聲呼喊:“姓嶽的,有本事你就當真打死章某……哎喲!”
嶽江一拳頭打在章仲儀下巴上,眼看人都要給打廢了,這邊桌的魏皇微微皺眉。
王文坐不住了,連忙請示魏皇道:“主公,要不然屬下去將他們分開?”
魏皇雖是微服出行,但身邊帶著的護衛其實並不當真隻有王文。王文是明麵上的,暗地裡還不知道有多少高手隨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