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天已經在唐氏正常打卡上班, 雞蛋麵膜的效果奇佳,為保證其研發機密,唐繪另外建廠生產,這期間步天要做的事並不少,即使他的執行副總裁前掛了“研發”二字, 並不意味著他隻負責研發這一塊。
事實上, 光是“研發”包括研發策劃中心的年度目標和工作計劃並監督實施;還有研發策劃中心戰略、模式、產品研究,產品標準製定等工作成果,並非單純讓他去搞研究。
唐繪將今年的中心放到了雞蛋麵膜項目上, 其實配方都是齊全的,隻在原材料的培植和采購上需要把關, 因為步天要求,想要雞蛋麵膜的口碑打出去,材料必須要好。
唐家有藥植園, 一般藥材他們能自給自足,可像是蛇膽、硇砂這種動物、礦物類藥材卻需另外采購,還有像是百年人參這類珍惜藥材, 唐家有歸有,但數量並不足以供應。
因此,材料的采購必須慎重。
這時候,唐繪先前提起的兩個侄女婿毛遂自薦,想要擔任采購經理。
唐繪原本對她兩個侄女沒意見, 一直以來都很老實本分, 可自打結婚生子後耳根子就軟了, 氣量也越來越小,不再滿足於手裡所得,在她們丈夫的誘導哄騙下,將她們的丈夫一步步送上了唐氏的高層,得了好處野心膨脹的兩個男人,朝唐氏,朝唐繪伸出了手。
這兩個侄女婿一個叫孔方成,一個叫張書宇,兩人還是表兄弟,年齡相仿,長相有五分像,可他們之間關係並不親密,甚至可以見麵後稱得上是劍拔弩張。
步天不是第一次見這兩位表姐夫,不過對兩人的印象並不深,兩人家世和他那兩個表姐相距甚遠,和表姐結婚後住的是表姐房子,靠表姐上位,不是入贅,勝似入贅。
孔方成和張書宇比唐繪小不了幾歲,身上帶著商人所擁有的市儈和精明,見到步天後端出了長輩架勢和他寒暄,但步天不給麵子,隻淡淡瞥了兩人一眼。兩人鬨了個尷尬,決定主動出擊,畢竟步天空降,算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兩人不約而同伸出手想與他握個手,手伸到半路時兩人對上,眼神拚殺,暗潮洶湧。
唐繪給了步天一個“看吧,就是這副嘴臉”的眼神。
兩人的交鋒很短暫,很快就分出了勝負,張書宇得到了優先握手權,他笑著道:“多年不見,三少越發玉樹臨風。”
步天睨了他伸出的手一眼,沒有和他相握的意思,隻淡淡說:“多謝。”
張書宇因他的不給麵子弄得有些尷尬,想給他臉色看吧,人家總裁媽還在,拿出做長輩的架勢來完全行不通。他倒是忘了,雖然他年長步天近二十歲,可論輩分,他和步天是平輩。
孔方成樂得看張書宇吃癟,他早已收回手,恭維道:“三少年輕有為,無怪唐總器重。”這一拍馬,是將步天和唐繪一起拍了。
孔方成能從一個籍籍無名的三流大學學生一步一步混到今天地步,即使多半是靠他老婆的提攜,可到底混了那麼多年,近幾年來心思膨脹有自己的想法,這張嘴差不多也將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練就了出來。反正是人都愛聽好聽的話,往好聽的地方說,絕對錯不了。
可惜無論步天還是唐繪都不買他的賬,唐繪公事公辦道:“你們把手頭的事情做好即可,不必分心到新產品上。”
“唐總,新產品原材料的采購不是該由我們采購部負責嗎?”張書宇問。
“是啊唐總,采購部本身便是為企業采購原材料,我們部門有采購渠道,有多年經營的合作商,保證能夠拿到最好的原材料,而且價格方麵也會有優惠。”這種時候,同樣任職采購部的孔方成和他的死對頭站到了同一陣線。
采購部是個好地方,是個撈錢的好地方。
也正是因為是個撈錢的好地方,養大了兩個一步步爬上來的人的野心。
“兩位經理不妨先看看這個。”步天忽然插嘴。
張書宇和孔方成同時看向他,這才注意到他手裡還拿著一個牛皮紙袋,現在他說話,遞出的是從牛皮紙袋裡拿出的一疊文件。
兩人對視一眼,狐疑的接過。
翻了沒兩頁,兩人麵色驟變,張書宇臉皮薄一些,連登時就紅了。
孔方成承受能力比較強,他臉色由百轉青,才由青轉紅,末了目光鋒利的剮了步天一眼,重重冷哼一聲:“這是汙蔑!”說完又轉向唐繪,懇求道:“唐總,請您為我們主持公道!”
文件中的內容不是其他,恰是記錄了近十年來采購部門的大批量采購信息,唐氏的收購價、商家的底價、雙方的成交價等等,有好幾個數據在內,總體來說,唐氏花在采購上遠高於供貨商正常提供貨源的總價,可偏偏又能和財務報表上的數字對的上。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唐氏采購部負責人和供貨商私下達成協議,負責人收取回扣。
孔方成是根老油條,自然知曉這其中套路。
張書宇也很快冷靜下來,道:“市場需求影響商品價格,即便是供貨商,也會因為市場的不同需求量調整價格,三少查到的底價是供貨商的成本價,供貨商也或許隻是中間商,他們也需要吃飯。”言外之意就是步天你這點手段未免太顯吃相難看。
步天也不惱,表情依然淡淡的,他問:“不往下看?”
那疊文件可不止三四頁,起碼有十頁,手裡拿著裝訂文件的孔方成莫名覺得這份東西有點沉,而且步天的神情也讓他不安,直覺告訴他,若往下看,一定有他不想看的內容。
張書宇有同樣的直覺,所以他打算先發製人,轉向在場的**oss——唐繪。
“先看完,然後讓我聽聽你們的解釋。”唐繪掐著時間,在張書宇開口前出聲,聲音不疾不徐。
張書宇和孔方成瞬間明白過來,這不是步天新官上任三把火,“巧合”的過來給他們一個下馬威,而是唐繪給他們下的套。
他們做的那些事,唐繪都知道了?
不不不,不會的,他們做的非常小心,和供貨商接觸時根本沒留下任何痕跡,而且彼此都協商好不透露分毫,唐繪怎麼可能會知道的?
“或者,我讓唐偲和唐璿一倒過來,你們一起解釋?”唐繪語調依然不急不緩,無法讓人分辨她的情緒。
唐偲是張書宇的妻子,唐璿是孔方成的妻子,兩人是正經唐家人,個人能力並不突出,但在小輩中勉強算合格的,在唐氏當個不大不小的主管,近年來在兩人丈夫的攛掇下,也學會了抓權利,往上爬了些,終究能力有限,再往上就沒那個能耐了。
張書宇和孔方成成事的背後是唐偲和唐璿的幫助,本來好好一對關係親密的堂姐妹,卻因各自丈夫不再和睦,甚至彼此算計,這讓唐繪看不過去。
步天自然不樂意有人給他媽添堵,所以花了點功夫將張、孔二人背地裡乾的事查了出來,連帶著還有他那兩位“遠房表姐”。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極其適合用到兩對夫妻身上。
唐偲和唐璿平素是有些畏懼唐繪的,心野了也一樣,光是看到唐繪冷著臉看她們時就已經忐忑起來,再看到她們偷偷摸摸做的事一一陳列在A4紙上,腦中隻有一個想法——完了,小姨這是要跟他們清算了!
然而唐繪並沒有和他們清算,也沒有想將他們趕出公司,這一次隻是一個警告,當然,懲罰是要有的,雞蛋麵膜的原材料之一是新鮮雞蛋,唐繪乾脆打發四人采購雞蛋,必須是雲英雞蛋,因為步天說雲英雞蛋的效果更顯著,這種雞蛋數量有限,收購也困難,丟給他們最適合不過。
打發走四人後,唐繪長舒一口氣,不吝誇讚步天道:“圓圓,乾得好!”
步天哭笑不得:“媽,您若是想把他們壓下去也就兩句話的功夫,何必用我調查。”
“先前沒料理他們,是時機不到。”唐繪微眯起眼。
“怎麼說?”步天虛心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