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曼珠一身紅色偏職業套裝,戴著頂同色寬簷遮陽帽和棕色墨鏡,與唐氏接待大廳低調內斂的裝修格格不入。她身後還站著兩個一身黑衣的保鏢,氣勢是非常足的。
看到步天進來,嚴曼珠立刻拿起手邊的包,而在她靠近之前,她身後其中一名保鏢已經先一步上前,想要將步天攔住。
宋英韶也不是吃素的,一看對方來者不善的樣子當即站了出去,護在步天麵前擋住保鏢。
“步天!”嚴曼珠已經走了過來,墨鏡遮住了她半張臉,卻遮不住她下垂的兩邊嘴角。
步天神情淡漠,語氣冷淡:“井水不犯河水。”他厭惡這個女人,主要來自於當年她在唐繪麵前的挑釁,而除此之外,他們之間並無交集,嚴曼珠以及她的寶貝兒子步忻沒事不找茬,他不會主動挑事。可若嚴曼珠閒著無事來找茬,他也不會無動於衷。
嚴曼珠聽出他這句話後的威脅,身體僵了僵很快又恢複自然,她摘下墨鏡,也露出了墨鏡下粉底都遮不住的略顯憔悴的臉。
她壓低聲音道:“我有事跟你談,正事。”
步天不為所動,嗓音冷淡:“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正事可談。”說罷,他往電梯走去。
“等等……”嚴曼珠麵色微變,身體已經先一步擋到他麵前,等她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挑釁意味後,眼中閃過一抹惶恐,腳步不自覺退後了半步。
步天眼神一冷,嚴曼珠又情不自禁往後退了半步。
雖然步天不苟言笑,但並不至於說一個眼神就能把嚴曼珠嚇到連連後退的地步,可嚴曼珠從她的哥哥嚴正祥口中得知了步天的“與眾不同”,至現在為止,嚴正祥還在醫院接受治療一天一天的憔悴,器官一天一天的衰竭,醫生們卻查不出病因。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步天。
即使嚴正祥所說一切都是真,但沒有證據,報警也無用,嚴曼珠自然害怕她會成為第二個嚴正祥。
她咬了咬唇,像是拿出了所有的勇氣,道:“步天,你能不能……回步氏?”
聞言步天一愣,有那麼一瞬,他懷疑自己聽岔了,嚴曼珠找他,不為她那這會兒恐怕已經半身不遂的哥哥,竟然讓他回步氏?
“步太太,您說什麼?”宋英韶也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不敢置信地問道。
嚴曼珠恨恨地瞪了宋英韶一眼,視線落回步天臉上,她咬了咬下唇,說:“回步氏,你是步家人,日後步氏才是你們兄弟的。”她在“兄弟”二字上加重了音,像是在承諾給他的好處。
宋英韶登時警鈴大作,這是要跟唐總搶人啊?
步天在他開口前道:“我以為,在步太太心裡,步氏隻屬於步忻。”
縱然心裡這麼想,嚴曼珠也不可能承認。
她正欲解釋,步天卻又說:“我現在已有新工作,步太太請回。”
嚴曼珠為什麼會來?沒和她交流前步天還隻以為是為嚴正祥而來,但她的目的明顯不是嚴正祥,而是讓她回步氏,作為一個一心一意想要占有步氏所有財產的女人,她真願意讓她丈夫的其他兒子分走財產?用腳趾頭想也不可能。
能夠讓她放下身段親自來找步天,並讓步天回去的,隻有一個人——步錦程。
唐繪說過,步氏能源公司那邊因為離了他中途又放上一個嚴正祥亂了套,這年月能源行業欣欣向榮,任何一個合作一個項目都有無數人競爭,亂一天損失就多一天,哪怕這份損失再小,但在步錦程眼中,是不可饒恕的罪。
嚴曼珠是他妻子,但也正因為嚴曼珠的枕頭風,讓他將嚴正祥放了出去,從而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損失”。
簡單來說,步錦程不會將過錯攬到自己身上,隻會從彆人身上找錯處,心有不順,自然也拿旁人開刀。
這個被他拿來開刀的人,無疑是嚴曼珠。
“步天,你站住!”嚴曼珠見步天連麵子也不給她就要走,兩三步追上再次攔在他身前。
“步太太,您再這麼無禮我就叫保安‘請’您離開了。”宋英韶沉聲威脅,並給不遠處的保安使了個眼色。
嚴曼珠餘光看到過來的保安也急了,略帶氣急敗壞道:“步天,我知道你親生母親的在哪裡!”
步天眉頭微微一蹙,腳步也略停頓。
嚴曼珠以為他是在意,心中閃過一抹得意和嘲諷,嘴上又飛快補充:“隻要你去跟你爸爸認錯,再回步氏,我會告訴你她在哪裡。”
步天不語,隻平靜的看著她。
明明他的眼睛裡沒有諷刺,沒有殺意,沒有冷漠,一絲情緒都沒,嚴曼珠卻無端生出了一股恐懼,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死人。
若步天知道嚴曼珠所想,恐怕會評價一句“想太多”,他家那小怪獸都不會想那麼多。
良久,在嚴曼珠額頭都開始冒冷汗之際,步天緩緩扯起唇角,雖在笑,笑意卻沒入眼中,他用帶著些許疑惑的語氣問:“你為什麼會認為,我會為了一個不相乾的人答應你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