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說的元老三,是元家的當家人元鋒,也是在海市叱吒風雲半個世紀有餘的土皇帝,一個說一不二,冷酷無情的混蛋王八蛋。
“你問的是字麵意義還是深層含義?”元宸反問。
元宵皺眉。
沒等他選擇,元宸又自顧自解釋:“字麵意義,元老三年事已高,又不巧得了食道癌,晚期,現在隻能躺病床上等死;深層含義,我們那些八竿子打得著打不著關係接受了新式教育,向往自由渴望破除封建餘孽的親戚們聯起手來,把元老三從那個高位上扳倒,將元家‘統一天下’的局麵徹底撕開,瓜分了元家90以上的家產。”
“……他們做到了?”元宵有些不敢相信。
元宸眯起眼:“你知道他們會動手?”
元宵不答,隻問:“還有10呢?”
“剩下的10……估計元老三留著修建皇陵給自個兒陪葬吧?”元宸陰陽怪氣道,“哦不對,應該是拽在手裡等你回去繼承皇位,東山再起。”
元宵聽到元老三倒了心情非常好,暫時沒計較元宸所說。
他暫時將這事記在心裡,轉而又問:“他們都忙著瓜分家產,你怎麼沒分一杯羹?”
聞言元宸眼中閃過厲芒,轉瞬即逝,卻仍是叫元宵捕捉到了。
元宸吐出一口煙,語氣淡淡道:“我無資無曆,又不像你,是正經的太子爺,背後也沒人,唯一能夠給我爭一爭的人還死那麼早,我怕我手一伸出去就叫人給剁了。”
元宵冷笑:“彆跟我這裝弱小,你和藍思靜一樣,為達目的不惜一切代價。你會眼睜睜看著元家的家產被人瓜分無動於衷?我看你是坐等收漁翁之利的同時還將觸手往外伸,能拖一個下水就拖一個。”
元宸臉上閃過被戳中心事後的羞惱,他很快調整好情緒,故作鎮定道:“真是沒意思,又被你發現了。”說完一聳肩,嘴角爬上一抹狡黠,又說:“說起來,我媽也是你親阿姨,你一口一個她的名字……”
“我沒用‘賤人’稱呼她算客氣的。”元宵打斷他,“還有你,你們骨子裡一脈相承的貪婪,狂妄,狠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奉勸你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不想和藍思靜落到同一個下場,適可而止吧。”
平靜無波的一句話讓元宸臉青一陣白一陣,一時沒能維持他的“風度”,惡聲惡氣道:“用不著你來給我說教,我媽沒落到好下場,你媽下場就好……”
話音未落,腹部便已結結實實挨了元宵一拳。
元宸被打得弓起了身子踉蹌後退兩步,靠到了牆上,從脖頸到耳根後都紅了。
“咳咳……”他竭力壓抑著咳聲。
元宵冷漠地看著他,語氣森然:“不要讓我從你口中提到我媽,你不配。”
“嗬,我不配,我可是……”“她親外甥”幾個字已經到了舌尖,然而當他抬起頭和元宵四目相對時,元宵眼中的冰冷讓他退卻。
他將那幾個字咽回肚子裡,垂下的眼中閃過不甘和怨毒,再站直身看向元宵時已恢複從容。
他撫了撫略帶褶皺的襯衫,才不緊不慢道:“該說的我已經說完,要不要回去繼承元老三陪葬的10,你自己決定。”說完,他便打算離開。
“等等。”元宵的喊住他,“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什麼和滿如風訂婚。”
元宸聽他這麼說,似笑非笑問:“我幫你解決情敵,算不算做了件好事?”
元宵心中警鈴大作:“你說什麼?”
元宸笑得邪肆:“不用太感謝我,順便,祝你和步家三少永、結、同、心,白、頭、到、老……”詞是好詞,但從他口中說出,卻充滿了諷刺,每一個字,都是嘲笑和戲謔。
元宵大腦有瞬間空白,空白之後整個思緒都有些淩亂,然而越是這種時候,他越冷靜,他飛快地思考,將元宸的話從頭到尾串聯到一起並細致分析,很快,他有了一個猜測——
“不用說得那麼大義凜然無私奉獻,你和滿如風訂婚,是看中了她家的礦,你想為你在元家家產的瓜分中增加資本投入,你想將滿家拉下水。”元宵不能保證猜測一定準確,但這是他分析得出最有可能的結論,他在試探。
被一語道破心思的元宸麵部短暫僵硬了一瞬,元宵試探時一直盯著他,將他每一個微表情儘收眼底,那短暫的僵硬證實了元宵的猜測。
元宸還故作輕鬆的掩飾:“幾年沒見,你腦洞開得可真不小。實話跟你說吧,滿如風是我的同學,我們在四年前開始戀愛……”
“不可能。”元宵打斷他,“四年前,你在外國,而且,十六歲。”
“哦,忘了跟你說,其實我十五歲就認識她,她比我大三歲,本來嫌我年紀小不肯答應,我費儘心思追了她一年才終於追到手。”元宸補充。
元宵冷著臉道:“滿如風三年前已經回國。”
元宸一攤手:“那又怎樣,她回國,我們並沒分手,我們每天都聯係,她每隔兩月會出國看我一次,我答應她,等我畢業回國了,就和她訂婚,到法定結婚年齡了,就娶她。”
他回答的滴水不漏,元宵一時陷入了沉默。
“說起來,你竟然喜歡男人,這點是我沒想到的,你猜,元老三若是知道你的性向,會不會當場氣去世?”元宸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元宵卻連一個眼神也沒再給他,轉身便走。
“哎,這就走了嗎?”元宸喊道。
望著元宵漸漸遠去的背影,元宸臉上所有的表情如潮水般褪得一乾二淨,他左手撫摸著自己挨了一拳的腹部,眼神漸漸轉冷。
“元宵,龍葵素沒讓你掉一根頭發算你走運,今天這一拳,我記下了,日後,我要你百倍、千倍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