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張平安,元宵臉色瞬間沉下,張平安見他變臉,麵上血色也褪去大半,渾身僵硬如一根木樁。
羅劇無暇關心張平安,他眉間籠著濃濃的愁緒,躬著身語氣哽咽道:“少爺,三爺他真的沒兩日了,求求您,回去見他最後……”
“滾!”元宵粗暴的打斷他,除這一字外,任何一個多餘的字也不想說。
羅劇身體一顫,嘴裡儘是苦澀,他暫時咽下了這口苦澀,視線落到了步天臉上,心思微動,目前這情況,他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然而,在他轉求步天,即將開口時,步天先一步說:“我尊重元宵的決定。”
羅劇到嘴邊的話又將他自己噎住了,還差點咬到舌頭;倒是元宵聽到後愣了半秒,隨即飛快的抿唇一笑,一閃即逝,轉瞬又恢複了冷漠。
元宵輕哼一聲:“你可以走了。”
羅劇滿心無奈,他看了眼餐廳外的兩個手下,心中閃過直接將元宵綁回海市的念頭,但這個念頭剛升起又被壓了下去,他若真這麼做,恐怕結果會更糟糕。
良久,羅劇才稍稍鞠了一躬:“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很抱歉打擾您用餐。”說完頓了頓,斟酌片刻還是提醒他道:“少爺,元宸少爺京城一些人家走的比較近,他們的目的是三爺手中剩下的產業……”
元宵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繼續翻看菜單。
然而,羅劇接下來又說了一句:“夫人的嫁妝,瓊州島的度假酒店和位於南太平洋的索爾小島,二者產權所有都在三爺手裡,我會立刻動身回海市,讓三爺將所有權轉讓給您。”
元宵聽到“夫人的嫁妝”五個字後捏著菜單的手指緊了緊,這動作並不明顯,隨後他眯了眯眼,好像才認識眼前之人,他似笑非笑問:“你能說服他?”
羅劇沉默半晌,道:“三爺吊著最後一口氣,就是想您回去,親自將剩餘的產業交給您。”
“恐怕交給我之前還想讓我複個辟吧?”元宵譏笑,“你回去告訴他,他要是把我母親的東西還給我,也許我哪天心情好了還給他燒點紙錢,要是他想帶進棺材,也行,我哪天不順心了就去刨了他的墳,讓他死也不安寧。”
剛好過來詢問是否點好菜的服務員聽了一耳朵,又默默地轉身走了,腳步比過來時急促了幾分。
羅劇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再次沉默,沉默後還是提醒了一句:“元宸少爺一直惦記夫人的嫁妝,他和一些京城圈子裡一些人走的比較近,他心胸狹隘,從小又處處針對您,您在京城,千萬要當心。”說著,他又看了眼餐廳外的保鏢,猶豫著是否該提將保鏢留給元宵,但這個想法還是被壓了下去,元宵討厭每一個元家和元家派來的人。
看在羅劇說了句勉強中聽話的份上,元宵沒再給他臉色,平靜道:“我知道,你走吧。”
羅劇還想再說,見元宵不願再搭理他隻能作罷,不過走之前還是又看向了步天,朝他深深鞠躬:“還請步先生多多照顧少爺。”
“嗯。”步天也給了他麵子。
羅劇又看向元宵,元宵已經不耐煩,他趕忙將最後一句說完:“少爺,海市事情處理好了我給您發短信。”
元宵眉頭已經皺起,羅劇見狀不再多言,快步離開,待看到還杵著的對上他視線明顯慌亂起來的張平安時隻給了他一個冷漠的眼神。
張平安差點拔腿就跟著羅劇走,可羅劇明顯已經不打算再搭理他,之前他們充其量隻是合作關係,合作結束他也拿到了好處,雙方兩清。如今他遇上麻煩,羅劇也沒有必要幫他,尤其羅劇當初讓他辦的事還不成功。
可,讓他求元宵放過自己,他的心裡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沒錯,他已經鎖定元宵,是元宵讓他再無法接到一個工地的工作,處處碰壁,無論他聯係誰,哪怕是相熟多年的工地負責人,對方一開始答應得好好的,轉天就會婉拒他,就好像他在這個工程圈子裡被封殺了,以前那些跟著他乾活的打工仔也已經找到了新的工頭,而且將他拉進了黑名單。
黑名單啊,多熟悉的操作,之前為了徹底和元宵斷絕關係,他注銷了自己的手機號,也請了元宵熟識的工友,貶低了元宵人品,讓他們將元宵拉進黑名單。
報應。除了這兩個字,張平安再無其他想法。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被舉報了,因為他的銀行流水中有一大筆境外資金轉入……一般情況下公民有入賬,即便是境外入賬也沒事,關鍵在於那是一筆巨額,銀行報告相關部門有權調查。這些天他一直心驚膽戰,想讓羅劇解釋那筆錢是他給的,可羅劇根本不願出麵,也就今天,他找到機會和羅劇蹲守到了元宵。
元宵跟張平安也實在是沒什麼話好說,他曾連累張平安和吳阿姨,張平安也將他賣給了羅劇,在他看來,他們已經扯平,他不會追上去揪著張平安的衣領討要那一百萬,一百萬就當是他曾經的虧欠。
可元宵沒想到,他打算將張平安當空氣,張平安在掙紮一番之後卻主動開了口:“元少爺,是我對不起您,我向你道歉,請您看在我曾經幫助過您的份上,放我一馬,行嗎?”
元宵先是因張平安的稱呼而皺了皺眉,接著聽清他話中內容,眉頭皺的更緊,什麼叫放他一馬?
他正欲發問,步天卻冷不丁開口:“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