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國那麼大, 有時候卻給人很小的錯覺。
一如十年前步天在海市遇上孟筠, 又如此刻他在茫茫人海中撞上趙妤,準確說, 是趙妤撞上他。
緣分?
步天並不想將這兩個字用上, 無論是孟筠還是她的女兒趙妤, 於步天而言,都隻是不相乾的人, 往不客氣的方向評價,是麻煩。
原本嚴曼珠親自找他時提及孟筠後他讓宋英韶稍微查了一下,查的是嚴曼珠和孟筠是否有接觸,無關乎孟筠的經曆,宋英韶調查到兩人並沒有聯係,孟筠人雖在京城, 但也隻是租了間普通公寓, 白天出門找工作, 和嚴曼珠並無交集, 之後他就沒讓宋英韶查下去。
他不想和孟筠扯上關係,趙妤亦如此。
“你走吧。”他淡淡道,說罷,欲關門回房。
“請等一等……”趙妤卻是眼疾手快擋住了他關門的動作。
步天眼眸一沉,立時讓趙妤心中發虛。
饒是如此, 趙妤還是飛快道:“薑少、薑少讓我過來, 如果我回去, 他、他會折騰死我……”說到這裡她略微停頓下, 又露出哀求之色:“求求您,讓我在您這裡待一晚,明天一早我就走。”
步天心中升起一股火,眸色愈發冰冷,他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天真小夥子,從小在爺爺身邊長大,見識過形形色色想要攀附的人,早已在潛移默化中學會了看人。
趙妤小白花的模樣的確我見猶憐,換成其他男人,指不定就這麼心生憐惜將她帶進房間。
但步天並沒有絲毫憐惜。
“趙小姐,自愛者,方得人愛。”他克製著將門拍到趙妤臉上的衝動,勉強以曾經那微薄的血緣關係給她一句忠告。
趙妤麵色一僵,她咬著下唇,泫然欲泣,語帶控訴道:“我隻是想請您救救我,您為何一而再再而三……”
話音未落,就有一道聲音響起:“步天你在和誰在說話?”
元宵本來都已經睡熟,可自打和步天同床共枕後已經習慣了身邊有另一個人的溫度,他迷迷糊糊間摸索半天,身旁始終沒人,又聽到房間外不明顯的談話聲,睡意下去了一半。再一看時間,已是淩晨,細聽之下,外麵有女性說話的聲音,另一半睡意也飛了。
步天聽到身後動靜,心中一動,朝他招招手。
元宵不明所以,但還是朝步天走了過去。因步天側身的動作,他很快看清門外站著的一人,身材纖細,頭發烏黑,五官秀美精致,恰是下午泳池邊對步天含羞帶怯的女孩。
“你是誰?三更半夜過來乾什麼?”元宵快步走到步天身邊,語氣不善問道。
趙妤:“……”
趙妤有些傻眼,還懷疑自己眼花幻聽,否則她怎麼的會看到一個屋裡住兩個男人?
她不禁看看步天,又瞅瞅元宵,兩人都高了她一個頭,雙雙站在門口,完全將門口的光線擋住,且兩人表情都稱不上不好看,後來者用警惕的目光看著她,讓她感覺如被沉重大山壓著。
見趙妤不回話,元宵有些不耐:“問你話呢,大半夜按彆人門鈴乾什麼?你有什麼目的?”
“沒……”趙妤下意識搖頭,搖頭之後就有些慌亂,薑少沒跟她說讓她誘惑的人房裡有其他人啊,這讓她接下來怎麼辦?
“沒有就趕緊離開。”元宵態度並不好,下午泳池那會他就對這女孩沒啥好印象,大半夜過來,穿著打扮還那麼心機,一看就是想勾引步天,他態度能好的起來才叫見鬼。
趙妤見元宵二話不說就關門,急了,腦子一熱,再次堵門。
“乾什麼?”元宵立刻就炸了。
趙妤被他吼的一縮脖子,求助的望向步天。
看到她視線轉向步天的刹那,元宵臉登時黑了,他“唰”一下扭過去去看步天,要是步天敢心生不忍或有其他不舍情緒,他絕對絕對絕對擰斷步天的脖子!
他可不是老公出軌隻揍小三的男人!
呸,不對,是老婆出軌才對!
步天麵無表情的看著趙妤,眼眸深沉,周身冷意毫無遮掩,即使他麵上並無情緒波動,可了解他的元宵分明能感受到他平靜表情之下的怒火,比以往任何一次他發怒時更甚。
元宵心臟忍不住顫了下,莫名有點方。
“……天哥?”他喊了聲。
步天深吸一口氣,開口問趙妤:“薑弘深在哪個房間?”
趙妤被他冰冷的語調弄得背脊一寒,不敢輕易透露,隻小心翼翼問:“您、您要找……”
“說!”步天沒讓她把話問完。
僅一個字,元宵和趙妤都抖了抖,元宵清楚,步天這回真火了,薑弘深絕壁要倒黴!
趙妤不了解步天,但不妨礙她對危險的敏銳,步天氣勢全開,凜冽逼人的銳氣撲麵而來,嚇得她不由自主後退,渾身止不住的顫抖,那仿佛是來自心靈深處的恐懼和顫栗,讓她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
她戰戰兢兢的指出了薑弘深所在房間。
“啪——”套房的門當著她的麵關上,她也絲毫沒有再按門鈴的想法。反而因為隔絕了銳利視線而輕鬆不少,她雙腿發軟的靠在牆上,長長吐出一口氣,抹了把額上的冷汗,唯有劫後餘生的慶幸。
幾分鐘後,趙妤勉強緩過來,意識也逐漸冷靜,她正組織一會該如何向薑弘深解釋她去而複返的原因,門複又開了。
她嚇了一跳,趕忙看過去,就見步天和元宵已經換上了乾淨整潔的休閒服,步天在前,剛好回頭叮囑:“房卡帶著。”
“知道知道。”元宵回答著,語氣似乎還有點興奮,可出了房間看到趙妤,臉就拉了下來,不悅道:“你怎麼還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