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說,陸星佑這是路上吃了不乾淨的東西,又加上身子羸弱連凍帶餓才會導致高燒不退,施了針、抓了藥,吩咐要靜養著。
郎中還誇雲覓心善,又歎這百姓遭災,天道不公。
雲覓從外麵撿了個小廝,哥哥弟弟們的反應各自不同。
“姐姐,你做什麼要把他領回來?”
雲啟聞到了陸星佑身上散發出來的嗖臭味道,嫌棄地蹙了蹙眉。
雲覓想起來跟陸星佑目光相接的瞬間,他拽著自己衣袖不鬆手,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她,有些犀利。
他母親分明不認識她的,一個六歲孩童如何知道她的名字?
雲覓勾著唇角笑:“缺個書童。”
“我也可以做姐姐書童呀!”
雲啟不樂意了,指了指陸星佑:“他一個下賤坯子還是個外男,怎好整日裡跟你待在一起。可是春桃姐姐惹你不快了?”
春桃就是雲覓的隨身丫頭,也隻比她年歲大一歲,但是溫柔嫻靜很穩重。
“好了好了。”
雲覓不好說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安靜一點兒。”
雲啟比雲覓小了不少,從沒被雲覓這般說過,登時有些委屈:“姐姐果真是嫌我煩了,不要理姐姐了!”
看著他一撩袍子飛快的跑去,雲覓沉眸。
床上的男孩燒已經退了大半,皮膚是小麥膚色,尖銳的鎖骨瘦瘦巴巴。雲覓伸手捏了一把,想到一個詞,皮包骨頭。
“燕無歸?”
雲覓剛剛看到他睫毛翕動,輕聲喚到。
原本叫陸星佑的少年倏然睜開眼,黑白分明:“雲覓。”
“嘿,還真是你!”
雲覓扯著嘴角笑:“我剛剛在外麵,一眼就把你認出來了。”
語氣裡有些炫耀的成份。
陸星佑扯了個跟現在年齡不相符的笑容出來,還沒撐住兩秒就開始劇烈咳嗽。
雲覓連忙拉著被子幫他蓋:“你先好好休息,有什麼話以後再說。”
雲覓對燕無歸好像產生了一種不可描述的依賴。
就看到他,就覺得這個世界逐漸亮堂起來,也沒有那麼難熬。
雲覓往外走著,腹誹道:“這就是狗頭軍師在,軍心可安的感覺吧!”
“狗頭軍師?什麼軍師。”
雲覓聞言轉過身去看,院子裡坐著的男人一身黑袍,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捏著茶盞。桌上的茶壺被溫著,白霧繚繞,縷縷茶香。
“前些日子賬房忙,沒顧得上來看妹妹。”
這是她為商道的六哥雲靜。
他從袍子裡掏出來一個用油紙包裹的玩意兒放在桌麵上:“過來坐。”
雲靜是小娘生的,眼睛也隨了小娘。一雙丹鳳眼,瞳色濃豔,泛著水意。
“這是你愛吃的核桃酥。”
雲靜拆著那包裝紙,行雲流水像是在對待一件藝術品一般。
那核桃酥很簡陋,看樣子隻是簡單的黑芝麻、核桃、糖水蒸成的糕餅。
“我聽你四哥說,你從外麵撿了個男娃娃回來?”
雲覓手伸過去半響,又伸了回來,點點頭。
雲靜眼睛瞬間就變得饒有趣味起來:“到底是個姑娘家,那孩子年歲不小了,你以後還要嫁人,不如將這孩子交給我?跟著我從商經營,日後也缺不了他一口吃的。”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