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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唐若帶著薑俊賢去了自己母親的墳頭。
這裡還流行土葬。
她母親如今隻是小小的一個墳頭而已,上麵此時長滿了枯草,一看就知道很久沒人來了。
因為母親是自殺,她連進祖墳的資格都沒有。孤零零葬在半山坡上。
唐若放下從花店買的玫瑰,動手拔著墳頭上的雜草。
“你知道嗎。”
唐若像是在跟薑俊賢說話,但更像是自言自語。
“我媽媽是在我屋子裡跳下去的。”唐若拍著上麵拔了草坑坑窪窪的墳土,將它們拍的嚴嚴實實:“人好像有第六感這種東西。”
“我那時候還小,但是那晚上我做了一個夢,記到了現在。”
唐若眼淚從眼角裡流下,吸了吸鼻子:“我夢到我媽媽親了親我的額頭,跟我說,她很愛我。”
“我醒過來之後,我父親告訴我,我媽媽跳樓了。”
唐若慢慢跪在地上,捂住臉:“我知道她一直過得不好。”
“我恨她,我恨的是……她為什麼要把我丟下,一個人走。她可以再等等我,等我長大一些,不喜歡這個地方我可以帶著她一起逃,為什麼,為什麼要選擇這種方式。”
恨之切,愛之深。
其實唐若從心底一直很愛自己的母親,但是這種愛是糾結的。
薑俊賢走到她的麵前,摸著手帕紙出來,蹲下身,挪開唐若的手慢慢替她擦著眼淚:“彆哭了。”
“阿姨好不容易盼著你來一次,你這樣哭,她一定也會很難過的對不對?”
傷心的時候被人安慰,隻會讓人更想哭。
唐若一邊兒叨念著我不哭,我不哭,最後沒繃住哇的撲在墳頭上哭起來。
薑俊賢就默默陪在她身邊,從清晨到中午。
薑俊賢心裡特彆難受,那種密匝匝,緊繃繃的疼。
如果,這世界上有人一直愛著自己的話,也會哭的這麼難過嗎?
“我真的,情願她帶著我一起死。”
尤其是唐若說這句話的時候,薑俊賢的觸動很強。
“彆這樣。”
薑俊賢幫她擦著手,眉心微蹙:“好好活下去。”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請活下來。”
他一個嘗試自殺數次的人說出來這種話,真的很搞笑。
但薑俊賢是認真的。
她值得。
值得一切更好的生活。
他們兩個回去的時候依舊是一路無話,唐若的父親老了,常年做活讓他已經沒有了年輕時英俊的容顏,換之是一張飽經風霜的麵容。
薑俊賢看得出,她父親是愧疚的。
唐若的父親臨走前,去鎮上買了棉衣,一定要讓唐若穿上,說冷。
他皺皺巴巴掏了一把錢,塞進了棉衣的口袋,說道:“好好上學,彆擔心家裡,錢不夠,記得說。”
唐若臨走前把牛皮紙的錢分成了兩份,一份塞給了薑俊賢,一份留給自己,自己的那份又分成兩份,她趴在桌上寫了一個小字條,包著放在了父親的枕頭底下。
薑俊賢不知道為什麼,心酸的同時,還有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