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覓不知道在椅子裡躺了多久,開口喚道。
“簡襄。”
此時陽光正好,暖融融的。雲覓覺得身體裡一股又一股的熱量往上騰,活躍的表麵下是透支過的疲憊。
雲覓一早就注意到簡襄了。
他坐在房梁上,朝這兒看了很久。
被點到了名字,簡襄從房梁上跳下來,他手裡拿著一個羊皮毯子,過來後就垂手扔在雲覓的膝蓋上。
“你想死?”
“為什麼這麼說?”
簡襄皺了皺眉:“我就是知道。”
這種了無生機的眼神,還有她昨晚上奇奇怪怪的話,以及今天不要命似的往外放血。這種已然放棄自己的模樣,簡襄太了解了。
“我沒有。”雲覓歪了歪頭,不滿道:“你擋住我曬太陽了。”
簡襄往一旁靠了靠,看著雲覓裹著皮毯像是要睡過去,她安靜的不像話。
他蜷縮了下手指,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嗯?”
“總不能在宮裡一直給他們供血,這跟……”簡襄想要找個合適的詞彙,半天沒想到,自暴自棄道:“反正,你這樣熬下去,恐怕想活也活不了多久。”
“你說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是什麼?”
雲覓岔開了話題。
簡襄頓了頓,見她不願回答自己的問題,歎了口氣:“沒什麼可怕的。隻要活著,就沒什麼可怕的。”
“我們打個賭吧。”
雲覓忽地睜開眼睛,一雙水眸燁燁生輝。
有那麼一瞬,簡襄看到了當年聖女的模樣。
“賭什麼?什麼賭?”
雲覓招了招手,簡襄伏下身子,湊在簡襄耳畔說道:“那個拿了我血的小姑娘,你帶我去看看她。我們就賭,她能不能活著回來。”
簡襄擰起眉。
“她回不來。這個不用賭。”
簡襄見過太多黑暗了,最慘的時候,他親眼見到過一個剛出生的孩子,還沒來得及哭就被盯上的流民瓜分而食。孩子的母親表情木木的,躺在地上半響爬起來,抓著孩子的肉往嘴裡塞。
那兩滴血流傳出去,一旦被那些重病的流民發現,他們為了生,絕對哄搶成一團。
要護著去救爹媽的仆人,救不了人也會被那群人給打死,為了隻是生。
所以,簡襄不理解為什麼那麼多人要拚命活著。
他不願意活得太久。很無聊。如果不是因為承諾,他也不想看這麼多肮臟的東西,連做夢都會被這個世界的黑暗所嚇醒。
“那我賭她會活著。”
雲覓說道。
簡襄覺得,她用人命做賭很殘忍,但說出來的話格外的單純。
“你才是被護著長大,沒見過黑暗的人。你不懂。”簡襄說道。
雲覓沒反駁,她撐著椅子晃悠悠地站起來,腿還在打哆嗦。
“我就是有點悶。”
簡襄想勸她彆折騰了,要是讓丞相或是仙人發現,定然又要整一大堆的幺蛾子。可是他心疼。
他把人扶上肩膀,看了一圈護著的侍衛,再看看那影子說道:“一會兒我們就順著牆邊出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