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易冉的眼神裡帶了幾分同情。
“……怎麼了?”
易冉立刻回神,忙拿起牛奶,咕嚕喝了一口:“沒事,沒事。”
吃完早餐,易琛抿了口咖啡,站起身來,再次道:“下午等我。”
喻延應了聲好。
司機就站在外頭,自從上次老板帶了塊麵包去上班之後,他都不敢進屋裡來催了。
易琛往玄關走去,路過廚房門口時,他一個彎腰,指頭輕輕一勾,把地上的黑色塑料袋拎了起來。
那是喻延剛剛從房間裡拿出來的垃圾袋。
“老板,你等等……”喻延還沒反應過來,廚房裡的阿姨就先跑了出來,“這袋是垃圾。”
“我知道。”易琛語氣自然,“我去丟。”
房裡三個人都愣了愣。
阿姨嚇了一跳:“彆啊,我一會也是順路走回去,能路過垃圾車……”
“沒事。”易琛穿好鞋,不由分說地打開了門,回頭對喻延道,“我去上班了。”
門關上,阿姨無處安放的雙手舉在半空,莫名有種自己即將失業的恐懼感。
易冉回過神來:“我哥今天是怎麼了,那垃圾袋這麼小,裡頭看起來也沒什麼東西啊,這麼急著丟?”
喻延臉都漲紅了,他埋頭吃早餐,支支吾吾道:“可能……就是順便吧。”
兩人吃到一半,易冉的手機驀地響起。
“大清早的,誰會給我打電話……”易冉拿起來一看,緊跟著‘臥槽’了聲。
他瞪大眼,對喻延道,“是我嬸嬸!”
易冉的嬸嬸,也就是易琛母親了。
喻延一愣,背脊不自覺坐直了些。
易冉手上拿著油條,嫌臟,他乾脆把手機往桌上一放,接通之後徑直開了揚聲器。
喻延屏息聽著。
易母的聲音很柔和,一聽就知道是個溫柔的人:“小冉,這麼早給你打電話,沒打擾你吧?”
“沒,我剛好在吃早餐。”易冉問,“怎麼了嬸嬸,您找我有事兒?”
“是有點事。”易母頓了頓,道,“嬸嬸想找你幫個忙。”
“您說。”
“你現在是不是還住在易琛家裡呢?”
“對。”
喻延耳朵都豎了起來。
那頭欲言又止:“……小琛現在應該去上班了吧?”
“對。”易冉隨口扯謊,“現在就我和打掃阿姨在家呢,嬸嬸您有事就直說吧。”
喻延一愣,下意識看向易冉,對方立刻回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不要說話。
“行,其實就是件小事。”易母道,“我想讓你幫我去試探試探,問問他,春節有沒有工作應酬,人在不在晉城。你知道的,我和他有點時差,不方便打電話。我前幾天發的訊息,他也一直沒回。”
易冉一愣:“啊?嬸嬸,你們今年回晉城過年嗎?”
“對,我們機票已經訂好了。”易母道,“到時候一塊吃年夜飯。”
“行,那我找機會問問我哥。”
易冉應了下來,兩人客套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他正準備繼續吃早餐,迎麵就對上了喻延疑惑的目光。
“……怎麼了?”
“剛剛的電話,不是易琛的母親嗎?”喻延問。
易冉:“是啊。”
“那怎麼……”
這種一個電話就能解決的小事,為什麼還需要讓易冉去試探?
易冉反應過來了,他道:“哦,我哥和我叔嬸不是很親。嬸嬸估計是怕打電話會吵到我哥休息,所以不方便問。”
如果是普通親戚關係,彼此之間不親近,喻延還能理解。
但這可是對親母子。
而且因為時差而不打電話……也太奇怪了。
看到他複雜的表情,易冉擦了擦手,拍拍他的肩:“我哥家裡就是這樣的。我哥可是剛成年就自己搬出來住了,我叔叔嬸嬸又常年在國外,他們一年見麵的次數,沒準還沒我和我哥見的次數多呢。”
“常年在國外?”
“對啊。我叔叔嬸嬸都是藝術家,藝術家嘛,你懂的,就是喜歡天南地北的跑。這麼說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們起碼三百來天是在國外或者外省的。”
喻延聽得眉頭都不自覺皺了起來。
易冉從沒跟彆人說過這個話題,加上這話在他心裡已經藏很久了,這會兒說起來停也停不住。
“其實我哥上學那會兒,和家裡關係還挺好的。後來我爺爺去世,遺囑裡公司的股份就屬我哥最多,年紀輕輕就當了董事長,我叔叔嬸嬸都勸他把公司讓給彆人管,但我哥不肯,硬生生把公司接下來了。”
“後來我哥公司越做越大,也挺忙的吧,很多事情顧不上,又不住在家裡,關係就漸漸遠了。”說到這,易冉捏了捏手中的水杯,像是想起什麼來。
“而且我們家旁支很多,遠方親戚數都數不清,也不知道是從哪家開始傳的……”
喻延問:“傳什麼?”
“就傳……說我哥眼裡隻有錢,連親人都不放在眼裡。反正挺難聽的。”說到這,易冉嘖了一聲,“也真虧那些人還能說出這種話來,也不看看自己嘴臉。整天想辦法占我哥便宜,占到了還在我叔叔嬸嬸麵前告我哥的狀,什麼玩意兒,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