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傳承(2 / 2)

粱慶紅也愣了一下,後知後覺補充道:“叫名字也行,粱慶紅同誌。”

司寧寧潛意識覺得粱慶紅是值得尊重的人,叫名字有點太那什麼了,於是果決道:“還是大姐吧!”

大姐和大嫂是這年代對女性比較普遍的稱呼,應該錯不了。

果不其然,如司寧寧所料,粱慶紅隻是低“嗯”一聲,並沒有抗拒拒絕。

司寧寧悵然一笑,提步進了草棚。

草棚裡的擺設跟上回來時差不多,裝貓的箱子也在原處,司寧寧蹲身在箱子上敲了敲,裡麵沒用丁點響應,司寧寧猜測那大貓八成是不在了。

粱慶紅的居住環境真的很差,床鋪臟亂,睡覺的席子是破敗舊涼席,枕頭就是一捆紮進已經被壓得軟綿的雜草,屋裡許多東西,例如吃飯的家夥事兒都結了一層厚厚的黑色汙垢。

司寧寧環視一圈,彎月眉頻頻蹙起,思索半晌,司寧寧轉身朝門口簾子方向說道:“粱院……大姐,附近有水嗎?河溝之類的?趁著天早,我把這些拿出去洗洗吧,你晚上就能用。”

司寧寧倒不是無故給自己找事,她一方麵想幫助粱慶紅,另一方麵也確確實實不想閒下來,因為一閒下來,她腦海裡就總擔心霍朗那邊的情況,一來二去的,時間也有難熬起來。

原以為說這話會有點唐突,難料粱慶紅並未在意,淡淡的聲音隔著草簾子傳了進來,“往後走二百米,下了坡有個吃水的河溝,平時他們都在那洗衣吃水。”

司寧寧“哎”了一聲,顯示把腰側背包往身後甩了一把,躬身想把涼席卷起來,結果一彎腰背包又慣性地掉了下來。

司寧寧乾脆摘下包,左右打量一圈放到一側的木箱子上,隨後一手卷起舊涼席抱著,另一手把粱慶紅的碗筷拿著去了河溝那邊。

河溝裡的水是活水,應該是長江分支分出來的,附近人吃水洗衣都靠著這條小河溝,所以周邊都收拾得很妥當,洗衣、打水的地方撲了平坦的石板,司寧寧左腳踩上去用力壓了壓,確認穩當才放下東西完完全全地站了上去。

這條河溝雖是活水,卻和生產隊附近的那些溪流一點都不一樣,周邊傾斜的岸上除了膝蓋高的雜草,在也就是稀稀疏疏立著的一些小樹苗,再大的樹是沒有的。

司寧寧蹲在太陽底下,被水麵上的反光晃得有點睜不開眼,加上沒戴帽子頭頂曬得發熱,心裡愈發想著速戰速決。

雖然心裡想快點完事,卻也有沒敷衍的意思,司寧寧抖開涼席泡在水裡,左腳踩住涼席邊角以避免涼席杯水衝走,接著掃視周圍,確定沒有人後從空間裡拿出洗潔精細致將碗筷上的汙垢洗刷乾淨。

搓洗下來的汙垢融入水中灰黑一片,可見有多臟。

司寧寧心裡沉甸甸的,有點想象不出粱慶紅從知識分子轉變到如今這種生活的心理落差有多大。

洗潔精配合鋼絲球使用,清潔功能直接拉滿,司寧寧很快洗乾淨碗筷放到一邊,從空間拿出刷子配著洗潔精、84消毒液和洗衣服一起洗刷起涼席,涼席上的汙垢比之剛才碗上的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司寧寧埋頭苦刷了大半個鐘頭,才終於刷出涼席本該就有的陳舊顏色,反複透了兩遍確定透乾淨了,司寧寧把細碎家夥什兒收進空間,提著涼席控了控多餘水分才提著東西往回走。

涼席就晾在草棚一側的草地上,司寧寧進草棚放下碗筷,又在裡麵“咯噔噔咯噔噔”的收拾著什麼,這期間粱慶紅一句話都沒說,不過司寧寧忙出忙進的空檔,粱慶紅一直默不作聲地偷偷觀察著司寧寧。

人這種生物真的很奇怪。

有的人知道她身份後對她喊打喊殺,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可是卻也有人對她身份毫不在意,對待她更是像家人一樣,或者說比家人還要更加貼心細致。

粱慶紅很矛盾,她想不出原因。

明明昨天是被那個人僵持磨了半天才勉強同意讓這姑娘留在這兒的,怎麼現在看來,不是她照看那姑娘,反是那姑娘忙裡忙外地照顧她?

粱慶紅想著,憋了口氣低下頭繼續忙活,心裡卻總覺得她占了司寧寧的便宜,越是這樣想,心底越是坐立難安。

終於,在司寧寧忙活到兩點把屋裡各處都收拾得體麵、準備要走的時候,粱慶紅還是沒忍住叫住了司寧寧。

“你等下再走,我有東西給你。”

司寧寧鹿眸茫然,卻也聽話地站在門口等候。

粱慶紅半趴在地上從床底掏出一個鐵皮盒,半晌捧著盒子坐在床鋪前,粱慶紅眼了司寧寧一眼猶豫了一下才將盒子打開,從裡取出一本陳舊的牛皮封口的筆記本。

“這裡麵記的是一些牲口病狀現象和處理方法,原本有很厚一本……現在就省這麼多了,我留著沒用,你們生產隊不是養兔子嗎?你拿去吧,”粱慶紅扣上盒子,起身把筆記本塞進司寧寧懷裡。

司寧寧這時才發現那看起來厚實的筆記本並不是完整的一本,後半部分留有被人強硬撕扯掉的痕跡,司寧寧大概知道那些痕跡是怎麼來。

草草翻了翻,本子裡都是公正的手工筆記,應該是粱慶紅當初還在學校時整理的,司寧寧默了默,慎重抱緊本子,同時衝粱慶紅笑道:“謝謝粱院士,我一定會好好珍藏!”

半晌掀開簾子出去,簾子合上的瞬間,司寧寧又擠進來一個腦袋,“我們生產隊預備搬幼兒掃盲班,筆和本子很富裕,下次過來,我給粱院士你帶一份吧。”

這一次司寧寧喊粱慶紅

喊的是“粱院士”,而言語中提及的帶筆和本子,其實也是有用意的。

粱慶紅能當上院士,她整理的筆記能是簡單的筆記嗎?那必然乾貨滿滿啊!

可眼前這本筆記隻留下一半,不僅司寧寧覺得可惜,粱慶紅本人估計也覺得挺可惜。

司寧寧就想,如果粱慶紅有重塑筆記的想法的話,她帶來筆和本子說不定能幫助粱慶紅完成一個夙願。

粱慶紅低頭沉默了,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片刻之後她抬頭看向司寧寧,“那你帶兩個,或者帶個厚點的本子,我把它們重新編撰下來,回頭你再拿回去。”

粱慶紅確實覺得筆記被撕毀了很可惜,但她可惜的不單單是筆記,而是不能將所研究出來的知識要點傳承下去,以避免人們在飼養的過程中少走彎路。

粱慶紅的身份現如今依舊敏感,可是看見了將畢生所學傳遞下去的希望後,粱慶紅仍然願意鋌而走險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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