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焦灼(2 / 2)

霍朗回到家裡,已經是夜裡八點多。

堂屋桌上,作業班子散得到處都是,兩小隻趴在竹床上玩耍,還沒睡覺。

見自家大哥回來,禾穀一股腦從竹床上跳了下去,小矮個攤開手橫在霍朗身前質問:

“你到哪裡去了!這麼晚才回家!”

霍朗身上沒什麼氣力,頹唐地伸手按住禾穀的腦袋,把禾穀推去一旁。

步伐沉甸甸地往屋裡走了幾步,一歪身躺在竹床早苗的身邊。

早苗擔心地將手在霍朗額頭貼了貼,“大哥,你不舒服嗎?”

霍朗手臂打橫橫在眼前,沒吭聲。

禾穀生氣跺腳,氣憤道:

“明明是你叫我們去喊司寧寧的,我們去了,你又不見人影了!今天司寧寧差一點點就生氣了,你知不知道啊!”

禾穀絮絮叨叨說了一堆,見自家大哥仍然不說話,一時之間不覺有些委屈,又有些氣惱。

登時跺腳說狠話道:“我再也不管你了!下次司寧寧生氣,我也再也不幫你哄了!”

語畢再不搭理霍朗,禾穀鼓著嘴,眼淚汪汪哼唧唧地將桌子上的書本收攏起來,帶著東西進房間“啪”的一聲將房門關上。

早苗目光在兩邊看來看去,最後選擇陪在霍朗身邊。

在竹床上坐了一會兒,像是想到什麼,早苗到桌邊倒了一杯涼白開端給霍朗,“大哥,喝水。”

霍朗等了半晌才坐起身,接過水慢慢喝著。

等一杯水下肚,霍朗將杯子抵還給早苗。

早苗將杯子放回桌麵,又乖乖巧巧安安靜靜地在竹床邊緣坐定。

她什麼也沒說,就那麼安安靜靜地陪在霍朗身邊。

霍朗緊緊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然開口喊道:“早苗。”

“唉?”早苗抬頭,黑溜溜亮晶晶的眼睛茫然望著他。

霍朗問她:“你想去京市嗎?在那兒上學。”

早苗歪過腦袋思索了一會兒,認真點頭,“寧姐姐說大城市上科技先進,有路燈,有小汽車,還有收集了很多書的圖書館,大哥,我想去的。”

童言童語說完自己的見解,早苗又正色道:“我們一起去嗎?我,大哥,二哥,還有寧姐姐。”

霍朗臉上淺淡的笑意維持不住,薄唇唇間緩緩拉平,霍朗歎了口氣,抬手輕輕在早苗頭上摸了摸。

他沒說什麼,早苗似是從他神情中感受到了什麼,抿著紅豔豔的唇瓣道:

“如果沒有大哥和寧姐姐,那我就不去了。我喜歡現在的生活,我要永遠和大哥、二哥還有寧姐姐在一起。”

霍朗再次陷入沉默,良久之後才拍拍早苗毛茸茸的小腦袋問:“洗臉洗腳了沒?睡覺去,不早了。”

“洗過了,大哥,那我去睡覺了!寧姐姐說了,下周一要考試,我明天早上要起早複習功課。”

“嗯,去吧。”

霍朗低聲應聲。

早苗一口一個“寧姐姐”,叫得霍朗肝膽直顫,一顆心更是難受得厲害。

今夜仿佛就連月亮都知道他的心情糟糕一般,早早地躲進雲層不肯探出頭來。

另一邊,知青點。

司寧寧草草洗漱,夜裡等幾個姑娘都陷入深眠時,她鑽進空間洗了個澡,又按照霍朗和禾穀的身量,事先把背心布料裁剪出來,等著之後鴨毛收集過來,處理好了直接就能組裝。

臨了從空間悄咪咪摸出來,她爬上床將蚊帳掖好,躺在床上隔著蚊帳望著蒙蒙光亮的窗口。

司寧寧微微側身,將手掌墊在臉側,心裡不自覺想起下午那會兒,禾穀他們跑過來跟她說霍朗找她的事兒。

司寧寧心裡很不安,其實也挺不得勁兒的。

她不想猜忌,也不想多想,可是有時候思緒是無法控製得住的。

那會兒到底發生了什麼?

霍朗去了哪裡?

是出了什麼事嗎?

嚴重嗎?

霍朗回來了沒有?

“唔……”

煩死了!

司寧寧鼓著臉,扯過薄毯將臉蒙了起來。

明天周末,到時候過去問問好了。

沉沉呼出一口氣,司寧寧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心裡有事,睡覺都成了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後半夜,司寧寧恍惚間沉沉睡去,感覺沒睡多久,就被身旁“窸窸窣窣”的動靜驚醒,彼時再睜眼一看,卻又發現窗外已經明顯的光亮。

聽著司寧寧睡眼惺忪嚶嚀出聲,蔣月利落疊好被子轉過身來,歉意道:“寧寧,吵到你了嗎?外麵下雨了,天也還早,你再睡會兒吧!”

“沒事……我昨晚睡得早,已經睡夠了。”

司寧寧隨意扯謊,在床鋪裡換好了衣服,這才揭開蚊帳下床。

蔣月對她的話深信不疑,一起出去洗漱時,蔣月還問她今天有什麼安排,提起下周一模擬考試的事,又問她今天是否要在知青點抄寫試卷。

司寧寧斟酌了一會兒,搖搖頭道:“試題我已經在本子上羅列好了,我今天有點事,要先去處理一下,試卷的事,明天再弄吧。”

蔣月點點頭,又道:“那你把本子拿給我吧,我抄完數學的,就幫你抄點語文的,免得明天出點什麼岔子,再給趕不及了。”

“行。”

司寧寧洗漱完找到本子交給蔣月,自己稍微收拾了一下,連早飯都沒顧上吃,拿過背包高高舉過頭頂,闖入雨幕中擋住淅淅瀝瀝的小雨朝陳家跑去。

她想找霍朗,昨夜翻來覆去睡不著,那些問題問不問霍朗根本不重要,她隻想讓自己一顆心安定下來。

算盤打得很好,可真正到陳家時才發現霍朗根本不在家。

司寧寧站在院裡淋雨,早苗站在屋簷下衝她喊話:

“大哥不在家,一早去了山那邊。”

山那邊,就是七隊。

有前陣子的囑咐在,這件事明明沒什麼可疑之處,可不知道為什麼,司寧寧卻忽然有些慌張。

她魂不守舍地站在院子中央,既沒有進屋的打算,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最後還是禾穀在屋裡問是誰來了,得知是他,禾穀忙跳腳出來,拉著她進屋。

“外麵在下雨!你怎麼不進屋?”

禾穀小大人似的跺腳,拉著司寧寧在堂屋坐下,他翻出乾毛巾一板一眼幫司寧寧擦拭著發間晶瑩的水珠,嘴裡還在止不住地念叨:

“天都冷了,你是不是傻?病了怎麼辦?”

司寧寧從愣神中收回思緒,不在意地笑了笑後,問禾穀:“你大哥昨天回來說什麼了沒有?”

禾穀噘著嘴皺著臉,不高興道:“他昨天很晚才回來,回來也什麼都沒說……哎呀司寧寧,你彆管他了,我們不理他!”

說著話,禾穀很是認真道:“你等我吧,等我以後長大了,我掙錢養你,你就彆管他了。”

司寧寧“噗嗤”笑出聲,無可奈何揉了揉禾穀的腦袋,又問:“你跟早苗吃早飯沒?我給你們做點。”

“好!我想吃蔥油餅,行嗎?”

“行呀,早苗呢?”

“寧姐姐,我都可以,我給你燒火!”

“好~”

司寧寧寵溺一笑,牽著兩小隻去了廚房,係上圍裙開始輕車熟路地忙活。

她在陳家一起解決了早飯,吃完把廚房收拾出來,也沒急著走。

慢吞吞地把中午的飯菜前置準備出來,霍朗還沒回來,司寧寧不肯放棄,搬著小馬紮在門口台階上抱膝坐著,禾穀和早苗一左一右守在她身側。

禾穀百無聊賴地翻出一個小竹筒,蹲在台階上接屋簷上滴下來的水滴玩,早苗則是蹲在司寧寧身邊。

漫無目的的不知頓了多久,早苗忽然想起昨晚的事,就跟司寧寧提了一嘴,“寧姐姐,大哥昨天突然問我想不想去京市。”

“嗯?”

早苗偏過腦袋,其實也沒太搞明白這件事的重點,隻按照昨晚的經過說道:

“我說想去,但是如果大哥和寧姐姐不去的話,那我也不去了,我喜歡和你們在一起。一直留在這裡也挺好的。”

司寧寧拖長音“嗯”了一聲,就著這件事思索片刻,沒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後,便將它歸納於閒談事件。

她摸摸早苗的小腦袋道:

“出生在這種小地方,能出去看看的機會並不多,所以一旦有機會了就一定要抓住。”

“但是也不可以忘本,這裡是你的家鄉,永遠都是。假使將來走入了大城市,等待有機會的時候,也要抽空回來看看。”

“嗯!”

早苗認真點頭,把司寧寧的話記在心裡。

而後的一段時間,三人在屋簷下排排坐定,眼神或茫然,或無聊地盯著霧氣蕩漾的雨幕出神。

漫無目的的等待,總會讓人陷入焦灼之中,司寧寧一直等到了中午,見霍朗還沒回來,她在陳家給兩小隻做了飯。

等兩小隻吃完後,她把該收拾的收拾了,又把剩飯和單獨留下來的菜在鍋裡架好,確保霍朗回來能吃上一口熱乎的以後,即使內心迷茫不安,她還是選擇回知青點去了。

隻是在走之前,司寧寧跟早苗、禾穀二人特彆囑咐,等他們大哥回來以後,務必讓他們大哥過去找她。

禾穀噘著嘴不回話,早苗倒是答應得迅速,“你放心吧寧姐姐,我一定告訴大哥。”

司寧寧麵前笑著“嗯”了一聲,婉拒禾穀遞過來的鬥笠,她將背包舉起,又冒著雨闖入雨幕之中。

而在她離開陳家不足兩分鐘的時間,霍朗渾身濕淋淋的,拎著一大包東西走進了院子裡。

禾穀站在屋簷下,小臉皺起,神色冷淡地質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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