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凜冬降臨,大雪來臨之際(2 / 2)

兩小隻分量不輕,霍朗扛著他們走了好一段路,加上悲傷還有一大包行李,一直沒把持住,一下子讓他掙脫出去。

和穀雙腿落地,站穩後立馬就掉頭往後跑去,霍朗反應勻速,一把揪住他的領子,不由分說把人拉回來,什麼解釋都沒有,強製拉著和穀繼續往前走。

和穀無法組織霍朗的腳步,氣惱之下使勁哭鬨,抱著霍朗的手又抓又咬,可是卻無濟於事。

一時之間,山穀裡隻聽見和穀急躁的哭聲。

那哭聲回蕩,傳進後方司寧寧的耳中。

司寧寧步子微頓,一個趔趄險些摔倒,重新穩住身形之後,她循著那哭聲默默計算著與霍朗的距離,估量沒多遠後,她更是咽下一口氣,提步死命地跑了起來。

終於,在霍朗一行人踏上索橋的瞬間,她拐過山道上的彎,終於看見了他們。

司寧寧心中一喜,“霍朗!”

她喊著霍朗的名字,卻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的聲音在顫。

她發間頂著晶瑩剔透的碎雪,天空持續飄蕩的風雪,時時刻刻都要將彷徨不安的她淹沒。

她跑不動了,走都快走不動,卻仍然努力地朝索橋那邊走去。

而索橋之上,和穀哭聲持續,霍朗知道司寧寧就在後方,步子不受控製停頓半拍,但僅是那一瞬,他又重新提起步子,如偉岸一邊高挑魁梧的身子,甚至連頭都沒有回一下,就那麼直直的超索橋的儘頭走去。

那裡的儘頭,停著一輛軍綠色的蘇聯老式小卡,山滿堂早就等在了那裡。

在看見霍朗沒有停下腳步,又看見前方等待的小車時,司寧寧終於開始慌了。

她著急追趕,卻在晃蕩的索橋之上,重重地摔了一跤。

嗓子難受得像是被人卡住,雙腿軟得連爬起來的勁兒都沒了。

那麼近了,明明,明明差一點點就追上了。

司寧寧不甘心。

“霍朗……”

“霍朗。”

“霍朗!”

霍朗始終沒有停下,司寧寧趴在地上,指間掌心感受著大地的冰涼和冬日的冷,眼睜睜地看著霍朗拉開車門,將早苗和穀塞進車,又將行李塞進車,最後連他自己也坐進了車裡。

司寧寧才終於繃不住了,趴在地麵哭了起來。

她以為這就結束了,可平緩下來的索橋,在呼嘯的風聲中再次晃蕩一下,一雙半長筒威風凜冽的黑色軍靴在她跟前落定。

她抽打著緩緩抬頭,正對上霍朗居高臨下凝視她的目光。

那一刻,司寧寧想,她是狼狽的。

很狼狽。

一向在霍朗麵前嬌縱的脾氣,和骨子裡那段要強的心理,讓她一邊仰頭落淚,一邊凶神惡煞地質問出聲:

“不是都走了嗎?你還回來做什麼?”

霍朗隻睨著她,什麼都沒說。

最終還是司寧寧害怕了,害怕眼前的一切是虛幻,害怕再也抓不住霍朗這個人。

她抽抽嗒嗒地主動撒嬌服軟,“到底發生了什麼?”

“霍朗,我們好好說清楚可以嗎?”

“沒有什麼是解決不了的,我什麼都可以理解。我們是成年人,都是成年了,這種不辭而彆的行為很不成熟……”

“有事好好說,可以嗎?”

霍朗沉默躬下身,將司寧寧從地上拉了起來。

可麵對司寧寧說出來的話,他沒有任何回應。

“霍朗……”

司寧寧眷戀拉著霍朗的袖子,很小聲地叫著霍朗的名字:“我是不是太著急了,是我嚇到你了嗎?”

“我讓你討厭了嗎?”

“我是不是很差勁,霍朗……我沒關係,我真的沒關係,不結婚也可以,維持這樣就可以,但是請你彆這樣,行嗎?霍朗。”

司寧寧卑微進了骨子裡。

她很理智,正因為她理智,所以她一直都知道,並且很清楚,她缺少什麼,她需要什麼。

她缺愛,她需要愛她的人。

可這一刻,她得不到霍朗的任何回應,因而不管是從身,還是從心裡,她都體會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可她不會怪罪霍朗。

因為她有自知之明,始終絕對,是她自己的原因。

不夠優秀,不夠完美,留不住她愛的人,也留不住愛她的人。

霍朗居高臨下望著司寧寧。

他回頭,隻是想讓司寧寧回去的。

可是眼下看見司寧寧,他心裡果決的腹稿,在這一刻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司寧寧眼底淤青明顯,眼裡不僅有血絲,上眼皮還腫脹得厲害,那是沒休息好,加上哭過之後,又被寒風吹過的後遺症。

她身上還有泥汙和碎雪,很顯然,這段時間不但對他來說是煎熬,對她,同樣也是。

平時都要捧在心尖尖上的姑娘,霍朗當然見不得她落淚,所以,他心軟了。

粗粒大手撫上司寧寧憔悴的臉,粗粒的手指蹭去司寧寧眼底的淚痕,他嗓音前所未有的哀傷沙啞:

“你很好。”

“特彆好。”

“是我……我的問題。”

“彆哭,彆哭了,司寧寧。”

“你那麼年輕,未來有無數可能。”

“前路漫漫,你是朝氣蓬勃的,應該朝前看,看山看水看朝陽,而不是看我,我老了。”

霍朗輕聲安撫司寧寧,但是他說出來的話,其實並沒有什麼實際上的意義。

可司寧寧何其聰明?

見霍朗言語一堆,卻沒有一句話是說在重點上的,她瞬間就聯想到了什麼。

“你是不是要執行特殊的任務?”

“不可以說的任務,對不對?”

她眼淚落得很凶,大腦卻是在飛速運轉,思索著近代以後,還有哪些地方出現過戰役。

“越南?高棉?還是印度?”

“你可以不用明確地告訴我,隻需要透露一點點……我告訴過你,我不會成為你的絆腳石。我可以理解,我支持你,也願意等你回來。”

霍朗驚詫司寧寧腦瓜的迅速運轉,短暫的沉默後,他輕歎道:“你很聰明。”

“但是不要等我。”

他輕輕推了司寧寧一把,司寧寧沒有防備,被推得後退幾步。

霍朗也在和司寧寧相反的方向後退了兩步,疏離果決道:

“司寧寧,就站在那裡,彆再過來了。”

“就安安靜靜地,聽我說幾句話。”

“我把新房的鑰匙給宏兵叔了,你回去找他拿鑰匙,那是……是我留給你的嫁妝。”

“早苗和穀我會帶去京市,在我從京市離開之前,會寫信告訴你地址,將來等你有了返城的機會,想去看他們隨時都可以去。”

“聽見了嗎?你很聰明,會明白我的意思的。”

“照顧好自己……不要哭,為我不值得。”

霍朗緩緩轉身,最後一句話近乎呢喃,被風夾帶著傳遞進了司寧寧的耳中。

司寧寧淚眼婆娑,如果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她可以無理取鬨,甚至是撒潑地去哀求霍朗留下。

可是現在,她知道霍朗身上肩負任務,理智和曾經許下的話在心裡,在耳邊,不斷地提醒她。

不可以。

他是軍人……

有自己的堅持,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使命!

他可以舍我其誰,放棄小我,成就大家,那麼,她就不能夠隻為了自己,去破滅他的理想,他的誌願。

那樣,太自私了。

可是,看著喜歡的人、所愛之人的身影漸漸從自己麵前消失,這一走生死難測,以後還會不會有再見麵的機會都不知道了,司寧寧就覺得自己一顆心痛到不行。

這是無私嗎?

這是大愛嗎?

不。

司寧寧無法估計旁人的感受,可她不能不顧及霍朗的感受。

她孤寂站在索橋之上,在搖曳晃蕩的風中注視著霍朗消失,即使內心痛苦不堪,覺得不能接受,不能忍受,也沒有再去出聲阻攔一句。

有情的兩個人,真的在這裡就要結束了嗎?

如果是,那麼真的很讓人惋惜。

單滿堂坐在這裡,在兩小隻嗚咽的哭聲下,不動聲色注視著那兩人的情況,直到車門被拉開,霍朗坐了進來。

“霍朗同誌……”

單滿堂訥訥開口,一時之間,卻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霍朗沉默半晌,沉重開口道:“走吧。”

“就這麼走了嗎?”單滿堂很猶豫,“要不送司知青回去吧……下雪了,她一個姑娘家,總是不……”

“走!”

霍朗一聲冷嗬,單滿堂立即收聲,又看了索橋上的司寧寧一眼,他打動方向盤,緩緩調轉車頭。

禾穀發覺他們的意圖,哭聲更大了,不僅哭,他還趴在座椅上,透過後車窗去看司寧寧。

“我不要你,你不是我大哥!我要司寧寧,嗚嗚嗚……司寧寧!”

但不論禾穀怎麼鬨騰,霍朗都選擇了漠視。

霍朗的心情也不好,難受之餘,更說得上是痛苦,在禾穀愈演愈烈,近乎殺豬般的慘叫和撒潑下,霍朗終於忍不住了。

揪著禾穀領子拉到跟前,他一雙眼猩紅著,痛苦又隱忍的警告:

“是,我不是你大哥。”

“但現在你毛還沒長齊,就必須得聽我的。”

“你想找司寧寧,是嗎?那就趕緊長大,乾得過我!你想找她,隨時去找!”,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