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昏暗,康助理看不清老板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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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溫笛早起,天剛亮便洗漱好,今天要陪瞿培去看醫生。
她事先給瞿培打電話,半小時左右到。
瞿培:“你怎麼起那麼早?”
“您不是也起來了嗎。”
溫笛簡單吃了早飯,拿上車鑰匙出門。
公寓樓門口,停著一輛豪華座駕。
她對這個車型現在很敏感,之前追尾的就是這個係列。有時在路上看到同樣的車子,她會下意識看一眼車牌。
溫笛還沒走到樓棟門口,旁邊有個身影步履匆匆,從她旁邊大步走過去。
男人中等身高,四十歲左右,給人嚴肅又乾練的感覺,他在講電話,說:“肖總,我已經下樓。”
那個男人拉開座駕的副駕駛座,等他坐上去,汽車掉轉車頭。
溫笛記得,那次追尾的車,老板好像也姓肖。剛才汽車側停,她沒看到車牌號,現在車尾對著她這個方向,車牌很熟悉。
溫笛很確定,就是被她追尾的那輛。
現在遇到,修車費得給人家。
她幾步追過去,示意司機停一下。
汽車有短暫的停留,司機應該是從倒車鏡看到了她,也聽到了她聲音,然後還是開走。
“肖總。”剛坐上車的秘書轉頭,對著後排的人說:“確定不停一下?溫小姐剛才追了幾步。”
秘書剛剛從溫笛旁邊經過時,見她盯著他們的車看,原來認了出來。
肖冬翰終於開腔:“她是錢多的沒地方花了。”
秘書說:“可能吧。”換彆人,都說了不讓賠,那是求之不得,“溫笛是江城首富溫長運的女兒,不差錢。”
肖冬翰未予置評。
秘書接著道:“在江城本地,運輝集團綜合實力最強,我們要進軍江城市場的話,繞不開跟溫長運合作。”
肖冬翰微微頷首,表示知道。
很快,他們的座駕駛入主路。
沒兩分鐘,溫笛的車子也開過來,不過跟肖冬翰的車子相背而行。
溫笛到了瞿培家,接上人,直奔醫院。
瞿培夜裡沒睡好,臉色憔悴。
“老師,您眯會兒。”
“不困。”
身體難受,睡也睡不好。
“阮導要是知道您這樣,得多擔心。”
所以不能告訴他。她隻跟他說,找個專家瞧瞧,算是例行複檢。
瞿培道:“多虧了你。我兒子和媳婦說,等回國,得好好感謝你,忙前忙後的。”
“您要這麼說,那是把我當外人了。”
到了醫院,看過專家門診,做過係列檢查後,情況比想的要糟糕一點。
當天,溫笛替瞿培辦理好入院手續。
雖然有阿姨還有一個護工陪護,但溫笛不放心,每天忙完,都要去病房待一段時間,陪瞿培說說話。
在她連續來的第四天,瞿培精神好了不少,“你不用天天來,電話裡問問就行了。”
溫笛:“我要不來,誰知道你會不會又忙不迭辦出院,偷偷跑公司轉兩圈。”
瞿培笑,“這次不會。”雖然她很不喜歡消毒水的味道,要是再不聽勸,她能把命搭進去。
她記得溫笛要去探班沈棠,快要月底,她還沒去。
“你不是打算去海棠村?你去你的,彆因為我耽誤。我現在好多了。”
溫笛說:“就這兩天吧,等祁明澈忙完,他要陪我去。”
提起祁明澈,瞿培問:“你們倆怎麼樣?”
溫笛笑,“挺好,甜甜蜜蜜。”
瞿培沒再多言,她覺得好那就好吧。
可能她現在想要的,就是一段平平淡淡的感情。
溫笛看眼手表,之前瞿培做了檢查,時間差不多,“我去拿片子。”
她拿上單據,去隔壁樓取檢查結果。
取到拍的片子,她看不太明白,去找主治醫生。
一樓電梯口,人聲嘈雜。
她站在單號電梯前排隊,她戴著口罩和眼鏡,沒人認出她。
“溫笛。”不大的聲音,在周圍一片嘈雜聲裡,傳到她耳朵裡。
那一瞬,她懷疑自己是不是也病了。
竟然再次出現幻聽,聽到嚴賀禹在喊她。
之前一次也這樣,那次是幾個月前,在機場,恍惚中聽到他喊她,她回頭,周圍根本沒人。
“你怎麼了?哪不舒服?”嚴賀禹原本要走樓梯上樓,看到溫笛的身影,他疾步走過來。
這次不是幻聽。溫笛道:“是瞿老師。”
她往邊上挪了兩步,跟他保持距離,沒再跟他說話。
嚴賀禹等著她問他,怎麼也在醫院。
沒等到。
溫笛有電話進來,嚴賀禹隻是無意識看她,掃到了手機屏上的備注,隻有一個“澈”字。
溫笛接聽,“嗯,在醫院。”
“瞿老師怎麼樣?”
“不錯,比前兩天狀態好。”溫笛蹙眉,“你是不是感冒了?鼻音那麼重。”
“沒事。”
“多喝熱水。”她看一眼電梯,馬上到一樓,“我一會兒給你買點藥,晚上還不舒服的話,吃一頓。回頭再聊,電梯來了。”
溫笛掛了電話,隨著人群往前走。
嚴賀禹略微猶豫,還是抬步進了電梯。
他站在門口,摁了數字“3”。
溫笛站在後麵,他看不到她,兩人的影子重合在電梯門上,隻有短短十幾秒,電梯在三樓停靠,門緩緩打開,影子沒了。
嚴賀禹下去,嚴賀言站在安全通道門口,衝他招手。
待他走近,“你不是說走樓梯上來?”她推著他胳膊,“快點吧,馬上挨到你的號。”
這幾天他胃一直不舒服,嚴賀言不放心,給他掛了號,通知他必須來一趟,做個檢查心裡放心。
一係列檢查做過,沒什麼問題。
嚴賀言鬆口氣,沒病就好,“估摸是你最近沒睡好,精神壓力大,今晚回家好好睡一覺。”
嚴賀禹說:“我就不該來。”
現在胃更疼了。
要是不來醫院,他遇不到溫笛,就看不見她手機裡給祁明澈的備注,也聽不到她那麼關心祁明澈。
嚴賀言不知道他碰見溫笛,不以為意,“還是來一趟的好,我跟媽都放心。”
兄妹倆下樓。
這一次,嚴賀禹走樓梯下去。
腳步落在台階上有回聲,一步一步,像踩在自己心臟上。
“哥。”到了樓下,嚴賀言在他身後喊他。
“怎麼了?”
“要不要我給你買點助睡眠的藥?”
“不用,家裡有。”
嚴賀言跟他揮揮手,她去停車場取車。
邊走,她邊給母親發消息,【放心吧,我哥身體沒問題,應該是心裡難受,他以為是胃不舒服。】
嚴賀禹的車停在門診大樓旁邊,見他人出來,康助理迎上去,關心道:“嚴總,醫生怎麼說?”
嚴賀禹道:“沒什麼。賀言大驚小怪。”
他說沒什麼,可康助理發現,坐上車後,老板按了胃兩回。
回到公司,嚴賀禹詢問,明見鈞公司那邊怎麼說。
康波說:“我已經在整理,馬上彙總給您。”
調查明見鈞公司的情況,費了一點時間,他在一個小時前,剛拿到反饋過來的資料。
這一查不要緊,明見鈞公司陷入財務危機。
一切都是由他的婚外情引發,明太太最終找到他出軌證據,雖然不全,但足以證明,他確實出軌辛沅。
兩口子為了公司控製權,徹底翻臉。
牽連到資金鏈出問題不是他們本意,但在氣頭上沒顧得上。
等意識到財務危機,已然來不及。
外界還不知道他們公司出了問題,他們在想辦法挽回損失,由於不敢聲張,解決資金問題難上加難。
嚴賀禹合上資料,“這個時候資本入主他們公司,是個好時機。”
康波點頭,“是。”
而且還能壓低條件。
有時缺錢,就像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但嚴賀禹沒打算這麼做,他道:“給我辦張儲蓄卡。”他在便簽條上寫了一個數字,一大串零。
寫好,他揭下便簽紙給康助理,“把錢轉到卡裡。再替我約祁明澈。”
康助理明白了,老板是要橫刀奪愛,拿錢讓祁明澈跟溫笛分手。
他看看便簽條,欲言又止。
嚴賀禹看一眼助理,“怎麼,覺得我從明見鈞那入手,不厚道?”他不緊不慢道:“都開始搶人了,還扯那些乾什麼。”
康波:“......對。”
他的三觀馬上也快歪了。
嚴賀禹合上筆蓋,“我拿錢給他們家度過財務危機,這樣的好事,不是什麼時候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