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太過分, 這麼多人都在。”嚴雪遲一時間不禁有些著急, 然而這總斥責更像嬌嗔,沒有任何威嚴。
蘭瑟完全沒顧阻攔, 又用腳稍稍加重了力道。
嚴雪遲半個人基本已經軟在桌子上。
“我說了彆太過分……”
雖然周圍的人暫時沒有發現異常,但如果這麼下去, 肯定是會被發現的。
本以為蘭瑟這種,從小在各種規矩之下長大的。性情不說古板,但至少算得上正經。
沒想到這種時候居然……
“再這樣下去待會兒我自己回家了。”
“難道嚴先生真的把我說的話當真了?去外麵住的。”
嚴雪遲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一時間麵色更是粉了不少。
已經有點生氣了。
“我是當真的。畢竟能感受到你的回應, 我很高興。”蘭瑟說完之後, 見著不遠處的輪椅緩緩地朝這邊轉過來, 這才放下這隻不規矩的腳。
“蘭瑟。”
“母親,我在呢。怎麼了?”
“讓你身邊的秘書過來一下,我交代他一點事情。”
“您放心,他做事很穩妥,也會照顧人,比軍部裡皇叔給我配的副官體貼多了。”蘭瑟說完之後在桌子下麵暗暗拽了嚴雪遲一把, 示意他先彆答應。
“蘭瑟,讓他過來。”
嚴雪遲將抓著自己的手拂了下去,低聲道, “我知道分寸。”
一個柔弱的Omega, 對於嚴雪遲而言基本構不成威脅。
隻是出身高貴, 需要多加敬畏而已。
兩張桌子隔得並不遠。
嚴雪遲走到他麵前, 剛想行禮, 卻是被製止住了。
示意嚴雪遲到房間外麵。
兩個人單獨來到房間之外,嚴雪遲微微頷首,“夫人,請問您有什麼事情嗎?”
“孩子,你不是在蘭瑟身做事的。”
“……”畢竟是臨時編出來的借口,嚴雪遲也不指望多麼天.衣.無.縫,但直接被點破多少有些難堪。
“他身邊跟著的人,都是在無儘星專門受過特殊訓練的。”
“抱歉。”
“不需要道歉,既然不是皇室裡的人,能不能稍微回答我幾個問題。”談到這個話題的時候,原本溫和的神色明顯冷卻了不少。
語氣雖然是不慍不怒的,帶著些虛弱的沙啞,但給人的感覺卻是不容置疑。
“您請講。”嚴雪遲不知道對方到底要問什麼。
“請你如實告訴我,今年是什麼年?”
“嗯?”這個問題有些莫名其妙,嚴雪遲一時間沒明白過來他幾個意思。
“現在的年份。”
“回夫人,星曆14926年,自舊帝國結束聯邦成立第878年。”雖然是莫名其妙,但嚴雪遲還是如實回答了一句。
“你在騙我嗎?”
“不,在下不敢。怎麼敢騙您呢?”
“你有沒有見過繆安?就是水沐號的艦長?”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不能走動的雙腿也隱隱有了幾分顫抖。
迫切的等待著答案。
水沐號艦長?
“夫人,水沐號自六十五年撞毀之後,就歸屬軍部公用了。不再是個人戰艦,也沒有艦長。”
聽到這個答案,嚴雪遲見著對方一臉的不可思議。
臉上的表情也因此而扭曲著。
“你騙人!”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雖然沒有什麼實質性傷害,但突如其來的怒吼直接讓助聽設備一陣嘶鳴。
嚴雪遲下意識捂了一下耳朵。
“怎麼了?!”
沒等嚴雪遲來得及說什麼,房間裡的人已經闖了出來。
蘭瑟見著剛才還溫婉嫻靜的母親,現在已經有點要爆發的趨勢。
趕忙將他按住,對著手環低聲命令了兩句。
不過三秒,就有幾個穿著皇室私軍軍服的男子手持武器從四麵八方跑了出來。
按住輪椅上的接近狂暴的男人,強行用芯片給他注射了一支透明藥劑。
不過短短幾秒,剛才還大吼大叫的人立馬睡了過去。
“請求無儘星接聽,即可準備記憶篡改手術,四個小時以後。”其中一個士官對著對講器說道。
說完之後,嚴雪遲眼睜睜看見他們將輪椅上的男子裹著被子橫抱了起來,給輪椅設置了自動移動,也一並緩緩朝著電梯的方向駛去。
嚴雪遲看的目瞪口呆。
過了好半天,才回頭看向蘭瑟。
“這是怎麼回事兒?”
“抱歉,我和陸夫人說一聲我們就走,先離開這兒再說。”蘭瑟沒有多做解釋,隻是轉頭鑽回了屋裡。
趁著他進去的這段時間,嚴雪遲才開始思考。
記憶篡改手術?
如果沒有記錯,這種手術在大多數醫院都是被禁止的。
除了聯邦附屬醫院,且是在病人意識清醒下,自主願意才能進行這項手術。
因為後遺症很大。
對身體和壽命的傷害幾乎是不可逆的。
嚴雪遲在印象之中再三對比,十分確認,剛才這個男子就是在那張照片上見過的。
可是六十多年過去了,不但容貌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就連記憶也……似乎停留在很久以前。
說來蘭瑟好像是沒有提及過他的父親。
雖然血緣上興許是沒有的,畢竟是人造人,但倫理上應當會有。
等蘭瑟再一次從房間裡鑽出來的時候,連著嚴雪遲的文件包和外套也一並帶了出來。
“和陸夫人說了,母親身體不好。不能在外麵長時間待。也安排過人送她回去了,我哥哥就不用管他,雖然人不正經,但基本原則還是懂的。”蘭瑟說完之後隻將外套遞給了嚴雪遲,公文包卻是替他拎著。
“對了,母親叫你出來做什麼,怎麼突然就成了這樣?我沒有責怪嚴先生的意思,隻是好奇經過。”
“他問了我幾個奇怪的問題。”嚴雪遲停頓了一會兒,“記憶以及對世界的認知都似乎停留在很久很久以前。”
蘭瑟沒接話。
出了飯店的大門,走上車的這段距離中,嚴雪遲才又一次開口說話。
“之前去梧桐星的時候,我用的是水沐號。在那兒我發現過一張燒了一半的照片,上麵的人……和你母親長得如出一轍。”
蘭瑟咬了咬牙。
雖然還是沒說話,但神色明顯凝重了不少。
“可那是六十多年前的戰艦。這個世界上哪怕是父母和子女,相似度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幾率也是千萬分之一。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幾乎可以堪稱奇跡了。”“還是說,有些人壓根就沒衰老過?”
“你想說什麼?”蘭瑟忽然打起幾分警惕。